根生(325)+番外
直到医护人员稍稍退开,乾和之才伸出一只手,很小幅度地弯了弯手指,朝傅闻声摆着,安静地大颗掉眼泪。
傅闻声回握住他的手,上前吻他的额头。
——一个月后——
傅闻声在家换洗好回到医院。病房走廊和门口,他雇的保镖们见到他都没什么反应。他推开门,沙发上的傅尹目光炯炯地看过来。
看到是傅闻声,傅尹才收回视线。
这一个月来,每到周末,傅尹都像这样守在病房,好像他真能瞪退潜在的敌人似的。何笙女士坐在一边无奈地和傅闻声对视一眼。
傅闻声倒是并不介意,反正他雇了保镖,这三个人在一块儿他还省了担心。
因为发生了饭店泳池的事,就连最顽固的傅尹都暂时放下了对他们的成见,一心认定只要自己在,像上次的危险一定不会发生。
傅尹有没有起到震慑作用,傅闻声不知道,但他雇的保镖确实是有点用的,至少他们帮他躲过了一次莫名其妙的车祸。
深夜,一辆飞驰的卡车,直冲他的车而来。
给他开车的保镖反应极快,猛打方向盘,险险地避开了。事后,卡车司机被控制住,却辩解说他醉得不清醒,根本没看到车。
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病房里那三位,反而是告诉了项齐。
项齐原本就对发生在乾和之身上的事感到愧疚,总觉得是自己疏忽了才导致乾和之遇到危险,听到傅闻声差点出意外,整个人的状态更是不对了。
傅闻声并不怪他,只是提醒他事情还没有结束,这段时间最好也雇一队保镖,保护他自己,也保护他家人。
“陈劲那边可能也要麻烦你。”
“好,我会多留心的。”
傅闻声看出了项齐的内疚,虽然项齐并没有一直挂在嘴上。
他顿了顿,突然煞有介事地说道:“真的觉得过不去的话,下次打球让我开球好了。”
“你真是……”项齐一愣,下一秒直接被气笑了。
傅闻声在医院一起用了午饭。吃完,何笙女士哄着乾和之再睡一觉。乾和之求救地看向傅闻声,无声控诉“我不想睡!”
傅闻声假装没看懂,还体贴地帮忙掖了掖被子,和三个人交代:“我下午有点事,可能会晚点来。”
何笙:“路上注意安全。”
傅尹:“哼。”
乾和之眼巴巴地看着:“知道了。”他瞄了眼另两位,见他们没看自己,悄悄对傅闻声比口型:早点来哦,我会想你的。
“咳咳!”傅尹重重咳嗽。
乾和之安详地闭上眼,滑进被子里。
傅闻声搭了别人的车,花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才抵达目的地。
青灰的屋檐,锈红的石砖,暗沉的颜色向道路的两侧铺开。一根旗帜孤零零地立在门外,视野中没有半个人影。
只有斑驳的车轮碾痕证实这并非被遗忘的地方。
大门缓缓打开,为熟悉的车辆放行,门侧的岗亭拉开了窗,露出里面的警务员。警务员站在桌后,对着车后排敬礼。
车辆开动,傅闻声没有回头。
到了一栋同样风格的楼前,车停下,傅闻声下车。门口,穿着黑色外袍的人负责接应他,一路领着他向建筑深处走去,直到停在一个房间门口。
引路的人示意到了:“进去后请保持安静。”
傅闻声点头。
他推开门,玻璃这一侧的四个人闻声回头看他,而后又同步转回头去,继续看玻璃的另一侧。傅闻声带上门,缓步走过去。
玻璃另一侧横躺着一个男人。一个老男人,消瘦,关节和四肢干瘪。
脸和露在外面的皮肤像树皮,凹出一道道深重的沟壑,随处可见老人斑。
他的肩膀,手臂,手腕,脚踝,都被固定在窄床上,手臂上扎着吊针。看守的人站在一侧。
傅闻声站定的那一刻,原本闭目的老人睁开眼,往玻璃这一侧看来。但他注定什么也看不到,于是又把眼睛合上了。
执行的指令是通过电话来的。
电话来了,站在傅闻声身侧的男人按下按钮,装了药物的针管依次推进,指示心跳频率的仪器指数越发缓慢。
最后,老人胸口的起伏消失。
法医上前检查,确认死亡状态,拍照记录。
白纸黑字诚实地记下现场:2071年8月19日16时23分38秒,罪犯苏名执行注射死刑,心跳停止,确认死亡。
乾和之出院了,身体恢复良好。傅闻声和身边人没再遇到莫名其妙的车祸或者意外,过了小半年,才撤掉身边大半的保镖。
他回到学校上课,生活逐渐回到正轨。
他甚至捡了一条小狗,就在自家车库围墙边捡的,看起来只有一两个月大,长了一身棕黑色的毛,尾巴短短,见到人一直笨拙地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