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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场夜雨(135)+番外

作者: 诗梳风 阅读记录

她握住他的手:“是我啊,你想要吗?”

“要。”他很想给出一个坚定的回答,只可惜早已气若游丝,只能不断强调,“我要的……”

其实他眼皮早已沉重得无法支撑,但为了这份礼物,他只能继续坚持。

昏昏沉沉的时候,他一时觉得自己身处千里冰封的雪域,下一刻又落入了火山地狱,不知道多了多久,耳边传来低沉的人声。

“大哥,条子好像找过来了,我们要不要转移地方?”

“转,今晚就走,先把这小子弄死扔掉。”

一条毛巾捂住了他口鼻,一下手便用尽全力,使劲将他闷死。

残存的意识随渐渐消失的氧气一点点散去,程嘉懿立刻屏住呼吸,四肢放松,做出假死的模样。

那些人将他扔到车尾箱,颠簸了十来分钟,他就被扔到一片软湿的泥地里,等脚步声和汽车声随风消逝。

终于,万籁俱寂,他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漫天繁星。

身上的伤又痛起来,痛得他无法动弹,只能仰望着天空,数星星的闪烁次数,等待体力恢复,也向繁星许愿。

他愿意一命换一命。

在眼睛开始分不清萤火还是星光之际,宇宙终于施舍了他万分仁慈,夜归的路人发现了他,他拼着最后一口气,说出了在心中默念了千百次的名字。

黎溪……

除颤仪的电流通过心脏,钢钉打进他小腿和手臂,肺部出血窒息休克……

他经历了无数次命在旦夕,性命每每亮起红灯,他总是想到最后一次看到的那片星夜。

无论如何,也要和黎溪一起看,带她回桐县,在他的家,用那架老旧的天文望远镜看。

就靠着这样的信念撑过了一百六十八个小时,他终于渡过了危险期。

可等着他的,只有一张无情冰冷的支票。

那个人顶着黎溪的名字来到他的病房,趾高气扬地对他说:“这是我们家小姐给你的,你拿了钱就有多远离多远,别再跟黎家扯上任何关系。”

那时他已经从ICU病房转到普通病房,但肋骨骨折,一提气就痛得犹如一把刀捅进胸口。

他艰难起身,咬牙撕烂那张薄薄的支票,将纸屑扬向那些人,低吼一声「滚」。

人是赶走了,但伤口再次裂开,他躺在床上,看着发黄的天花板,又把之前所有的可能推翻。

就算他去了黎溪的派对又如何?他跨越得了二人的阶级吗?

不能……

甚至他连黎溪能不能兑现所有承诺都不能完全把握,谈什么万种可能。

幼稚又滑稽。

出院的那天,不管是电视还是报纸,都在报道本城富商黎崇山猝死的新闻,头版头条,铺天盖地,想忽视都难。

回到家,他翻转背包把里面的东西倒出,一张支票翩跹而下,而电视上,明远新任总裁沈君言召开记者招待会,宣布自己正式接管黎崇山所有产业。

而那张支票上的签名,正是这位接班人的名字。

侥幸心态死灰复燃,他从抽屉底下拿出一沓拍立得相片,一张点燃一盏熄灭已久的霓虹,一共四十六章,使他的世界重新恢复秩序。

他不信黎溪这么绝情。

黎崇山下葬的那天,他拄着拐杖冒雨来到墓园。

墓园从门口开始就有保镖把守着,他只能站在停车场旁边等候。

豆大的雨点打湿他的裤腿和衣袖,连雨伞都承受不起这瓢泼的大雨。

落下的水渗入还未痊愈的伤口,刺痛着他每一寸神经,形销骨立,摇摇欲坠。

一道蓝紫色的闪电后,半山上的黑伞鱼贯而下,而走得最快的那一把伞下,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抱着一个纤弱的身影,面容凝重,动作轻柔。

是那位接管黎崇山所有产业的男人,沈君言。

他怀里的黎溪虚弱枯槁如树上失色的残枝,又像单薄的纸,轻轻一碰就破碎成干渣,随风而逝。

又怎么有力气找人将他赶走?

他正想上前,可还没跨出一步,守着旁边的保镖立刻上前将他拦下,直到载着黎溪的车远远驶离,拦着他的人才从收手离开。

荒唐的念头就是那个时候产生的。

大学四年,程嘉懿几乎每天都关注着黎溪的一举一动,他知道她复读了一年,考上了桐城最好的大学,没有住宿,一直走读,但住址没人知晓。

也无人能近她的身,除了沈君言。

大二的时候,他爷爷去世,临终前还死死盯着他,指了指放在角落的天文望远镜。

他知道,爷爷是想让他记起小时候的宏图大志,但程嘉懿只想到那片许过愿的星空。

他的傲骨,早就在那场绑架里折断了。

大四实习的时候,他回到了桐城,花了不少人脉和力气,终于找到了和明远合作的那家安全顾问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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