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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仙尊少年时[穿书](355)

小声的、担忧的,来自寂静的海域。那里没有植物,没有动物,没有鱼、没有草、没有虫子,只有他们两个人。

言卿的声音似乎有点忐忑,却故作潇洒坦然道。

“谢识衣,离魂珠真的有用。在你坠海的一刻,它彻底粉碎,然后我就出来了。不过我现在没有身体……”

是第一次坠海的时候。他把手臂环过言卿脖子,埋下头去,乖顺地贴在他肩颈里,痛到骨骼都在颤抖发冷,难受到心快要裂开。

“谢识衣,谢识衣?”

“谢识衣,你的伤很重吗?”

嗯,是很重啊。

他轻声道:“言卿,我快要死了。”

梦里言卿听不到这句话,继续说:“别怕谢识衣,很快就到了,你要不要先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

谢识衣下巴落在他肩上,轻轻地笑了。

岁月那头的他反应也是笑。

于是言卿说:“你笑什么?”

他闭上眼疲惫地说:“没什么。”

将脸埋在言卿背上,湿凉发丝擦过脸颊,像是一个隔着时空的吻。

当初那滴欲掉未掉的泪,他错觉是血,现在从眼睫落下,碎在没有回响的海水中,也无人得知。

其实根本不需要去追究深意。

哪有那么多意义呢。

这一步一步把自己逼上死路的局,这没有缘由的机关算尽,这世人不懂他也不懂的执念,归根究底,只是想再看你一眼而已。

就看一眼就够了……

“你还要他回来吗?”

谢识衣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他在霄玉殿主生杀予夺,主审判秩序,杀过无数人、染过无数血。可这是他第一次,在一场葬礼上觉得有些难过。

雨落下来的时候,甚至让他有些出神。

他在人群的末尾,安静地看着那个牵着人手的小孩。

原来小时候的言卿是长这样的啊。

他从另一个世界光怪陆离的血海中走出,但是见那个男孩的第一眼,眼里杀意散尽轻轻泛起笑意来,唇角勾起。

……很可爱。

……比他想的还要可爱一万倍。

斜风细雨打湿青草,墓碑前的鸢尾花微微摇晃。某一刻言卿错愕地回头,但是因为身高不够太矮了,没能找到他,清澈的黑瞳眨了眨,最后只能一无所获有点迷茫地转过头去。

谢识衣没忍住,偏过头去笑起来,他在人群中最先离席。手中里握着的那块南斗令牌生生割裂掌心,但他还是没有上前,去完成最后一步。

转身离去的时候,遥远的雨幕中,传来清晰的对话。

男女善良热情,又充满怜惜。

“卿卿,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想要什么都跟舅舅说。”

“卿卿,舅妈给你准备了新的卧室,把你之前房间里的玩具和书都搬过来了。你旧屋钥匙在我这里,什么时候想回去看,舅妈都陪你。”

最后,他听到了男孩的声音,很小很轻,像孤独的幼兽一样说:“好。”

谢识衣面无表情擦去脸上的雨,踏入烟雨中。

他无法在异世多呆,将那块令牌收入袖中,回到了闭关的山峰中。

灯枯油尽之际,谢识衣坐于红莲上,眼神晦暗地看着掌心的白发,惊讶于自己最后的良心发现,又自嘲一笑,闭眼压下所有暴戾冷酷的**,脸色苍白靠在墙上。

——“不单是恨吗?可谢识衣,你我之间,还能有什么呢?”

——“先睡一觉吧,谢识衣,醒过来什么都结束了。”

南斗帝君问他:“为什么?”

谢识衣道:“他回家了。”

其实,这贯穿一生的执念只不过是他一人的孽和劫。

真论深情也谈不上。没有痛彻心扉,没有死去活来,用局外人的视角看,也许就是他觉得永生太无聊,自导自演一场了结。

第124章 霄玉殿(十)

春和百年,人间大雪。

言卿握着南斗令牌醒来的时候,神宫内的蜃雾已经散的差不多了,他现在大脑一片空白,五感都是迟钝的,低下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心。

手指间的红线一圈一圈绕成死结,线尾滴血的末端弯弯绕绕落到南斗令牌上,好像这一切的缘起缘终。

“谢识衣……”

言卿脸色苍白,唇翕动了下,轻轻念出这个名字,随后在这片冰天雪地中,他惊醒般抬头,扶墙起来,神色焦急地往外走。

言卿赤足行在雪地上,步伐快到红衣猎猎翻飞,明明已经心神大乱,可他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现在不能慌、不能乱、不能给魔神一丝一毫的可趁之机。

魔神久久不言,同样被蜃雾中看到的一切震惊到了。

这里是霄玉殿,是天道秩序之所,谢识衣上辈子逆天改命后就死在这里。神木荆钗和南斗令牌,于迷雾蜃海里,牵引出前世的所有真相,无比清晰地展示在他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