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源距离(44)

姜宁走后周川还是坐在原位坐了好一会儿。

他看到姜宁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咖啡厅，再透过窗户向外看，姜宁出了门便上了一辆出租车，然后出租车渐渐开远，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周川就这样看着窗外街道又看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去前台结账，结果服务员告知他那一桌已经有人结了。正准备打开付款码的周川蓦地顿住了，随后释然地一笑。

他恍然想到了想到了好多年前的一个春天，姜宁的堂哥结婚。

那时候姜宁早已不长居青桥，而是住在了北京。周川和家里人去参加喜宴，见到了好久不见的姜宁。

周川到现在还清楚地记着那样的场景。

姜宁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西装外套，两边柚子麻利地挽了起来，正忙着给客人端茶倒水。

周围客人八卦地问她工作和生活，她也只是简短地回答了几句。客人夸她的时候，她也只是淡淡地一笑，然后转身就进厨房帮其他的忙去了。

到正式吃喜宴的环节，人太多没地方坐的姜宁挤到了周川这一桌。大家都在热闹谈笑的时候，姜宁就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吃饭，吃完了礼貌地跟长辈说声“我吃好了，你们慢吃”就离开位置，一直到最后结束，周川都再也没见到过姜宁。

原本周川觉得姜宁就是这样的人。

虽然她会牵着狗救被一群男生围困的自己，告诉自己“他们打你，你就打回去”。

但是周川觉得姜宁就是这样，会帮助人，但永远礼貌且疏离，没人能够真正走进她。

直到他那天在快餐厅见到看着手机开心地咧嘴笑的姜宁。

周川走的时候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姜宁把三袋饮料直直地提在宋乔阳眼前，宋乔阳自然而然地接了过去，随后两人有说有笑地走上楼去。

不知道说到什么好笑的了，姜宁往宋乔阳肩膀捶了一拳，宋乔阳也不躲开，只是侧头看向姜宁，耸了耸肩。

即使只看到侧脸，周川都能看清楚，宋乔阳微笑的侧脸。

周川胸腔一阵烦闷。

看来真正进入姜宁的人生，比抽干湖里的水还难，可能有人做得到，但至少不是他。

周川收起手机跟服务员道谢，推开玻璃门走出了咖啡厅。

他抬头望了望天空，此时阳光正好，整座城市逐渐击退了寒冬的侵略，已不再见灰蒙蒙的景象。

街边树木逐渐翠绿，偶能听见些鸟叫。

是春天要来了。

第21章

又连续改了一周的稿，姜宁终于在截止日期之前将文章发了出去。

点完发送的那一刻姜宁整个人瘫倒在椅子上，黄茹走了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辛苦了，可以好好休息几天了。”

一听到终于可以休息了，姜宁开心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正准备跟黄茹道谢的时候——

“休息这几天可以想想选题。”黄茹说。

姜宁的笑容僵住，嘴角努力地向上牵扯出一个弧度，“好的，谢谢黄茹姐。”

稿子发出去一天，阅读量就达到了5万，梁之琪跑了过来向姜宁表示祝贺。

姜宁“我这只是打杂的，还不是黄茹姐的功劳。”

“也快了。”梁之琪趴在办公桌上的挡板上，“你也马上要一个人做采写了。”

“地狱啊。”姜宁哀嚎道，“这比写财经难多了，论心也论迹。”

“但有趣，不是吗？”

姜宁点了点头，以第三者的角度书写他人的人生的同时对自己也重新进行了一番审视。特别是交稿子的那一刻，有一种结束一段旅程的快感和不舍。

快要下班了，姜宁收拾好东西，接下来有好几天假期，她得好好玩个痛苦。

可是第二天她还是去了趟雁城大学。

姜宁把写好的采访稿打印了出来，装订好给龚老送了过去。

龚老拿着文稿细细地看了好久，整个办公室万籁无声，姜宁就静静地坐在一旁。

半个钟头过去了，龚老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文稿。他取下了眼镜，擦了擦湿润的眼眶。

“写得真好啊，借着这篇文章，回忆了我短暂又深刻的时光。”龚老重新戴上了眼镜，和蔼地冲姜宁微笑，“真的很谢谢你啊，小姜。”

“您客气了，您的喜欢对黄茹姐和我来说是最好的鼓励。”

龚老笑着点了点头，他越看这姑娘越顺眼。

虽然前几天宋乔阳那小子突然跑办公室来告诉他自己和姜宁不是他想的那样，让他别到处乱说。

但是龚老好歹活了这么多年，这么点眼力见还是有的，他始终相信眼前的这小姑娘和宋乔阳那小子能成，两人就是有一种天生一对的气质。

龚老没把宋乔阳的话放在心里，只是把那小子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