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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住那只吸血鬼(192)

反正盛辉没有证据,他如果不承认,他也没办法硬将帽子扣在陆阙头上。

除非他能控制得他不能开口,又或者控制他的意识,让他只能说实话。

他不信盛辉会有这个本事。

意外的是,得不到肯定答案的盛辉竟然没有多坚持。

大概是怕发生像上次罗山觉醒一样的情况,他甚至没有将他觉醒这件事声张出去,悄无声息就将他带进研究院观察室关了起来,除了异研院的人,外人一概不知。

裴蕴疑惑过,但是荆棘麻苏的效用并没有让他疑惑太久,便循入大脑短暂侵蚀了他的神经,剥夺了他自由思考的能力。

他很幸运。

从第一次误打误撞受荆棘麻苏的苦开始就有陆阙陪在他身边,照顾他随他黏。

他又很不幸。

习惯了有人给他收拾烂摊子,如今再独自承受荆棘麻苏带来的折磨,痛苦可比寻常吸血鬼多出不知多少倍。

他发疯似的想陆阙,想他唯一的供血者。

荆棘麻苏将他对陆阙的思念,依赖,渴望,无止境地放大再放大,极度的不安如浪潮不断席卷着他的意识。

这一夜他过得艰难。

他像是独自乘舟失向于大江大海之中的行人,看不到岸,找不到该驶往的方向。

江水好冷,腾出的雾气也好冷,裹在他身上抽干他的温度,冻得他直哆嗦。

再后来,河里伸出手不断拉着他的衣摆,手脚......

手越来越多,他惊恐不已,却苦于身处狭隘逼仄无法躲避。

最后只能毫无挣扎余地地被它们拖下水,勾缠着沉入水底,离他渴望的光越来越远......

醒过来满头大汗,一身疲惫没有力气,缓了许久才攒出一点精神翻身下床。

观察室里很简陋,镜子这种东西自然不可能有,不过即便是这样,裴蕴也能想象出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苍白狼狈。

肯定难看极了。

他想,眼睛盯着面前巨大的玻璃墙。

观察室,顾名思义,就是为了方便研究者对被研究者进行观察的实验室。

一大面的墙都是玻璃制,他可以看见外面来往的人,自然外面的人也能将他所有举止行为毫无遮掩收入眼中。

呵,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这下可真成了小白鼠了。

余年是第一个知道他吸血鬼身份暴露的人,也是他在被关后第一个来看他的人。

“教授他没有声张,目前除了异研院,没人知道你是吸血鬼,也没有人知道你被关在这里。”

余年站在玻璃墙外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

裴蕴喔了一声。

余年皱眉:“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想让他去他的家人传信也可以,帮他忙做点什么也可以,又或者想要什么,他也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他弄进去,怎么就喔一声就完了?

他不直说,裴蕴根本不清楚他这些想法,听他这么说,默了两秒,缓缓道:“这个玻璃原来不隔音,你说话我竟然能听的一清二楚。”

“......”

余年扭头就走。

紧接着来的便是张梁慎。

裴蕴站得累了,脑门抵着玻璃墙靠着,脸色苍白,看起来又倦又厌没一点精神。

张梁慎眉头都皱紧了。

这才多久就给人折腾成这样,这样子老陆来看见不得心疼死。

“没事小蕴,你别害怕啊。”

他不擅长安慰人,但也努力想要安慰他:“有我和你小舅舅在,一定会很快带你离开这里,绝对不会让你进改造厂。”

裴蕴:“谢谢张教授,我没事。”

这还能叫没事啊?

张梁慎沉沉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他舒服些,只好道:“你小舅舅正在赶回来了,应该过不了多久你就能见到他。”

他知道他怎么宽慰也没用,长篇大论可能还抵不过陆阙一个眼神,索性也不白费功夫,想办法先把人救出来才是正事。

一个吸血鬼,这样一直被扣在异研院,总归让人心头不安。

裴蕴担心吗?

裴蕴一点也不担心。

就算像个观赏物一样被困在观察室,就算面临被送进改造厂塞进改造皿的可能,他也一点不担心。

因为他有陆阙。

他相信陆阙会赶来救他,他家陆教授可舍不得他遭那些罪。

但是他忘记了,就算不用去改造皿,但是他是会饿的。

大概是荆棘麻苏的诱导作用,清醒不过大半天,极饿感便从身体里慢慢浮出。

表面平静的水面被砸入一颗石子,波纹缘着中心荡开,传向四肢百骸。

平静被打破,水下是涌动的漩涡,缠着他的四肢用力将他往下拖拽。

裴蕴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对血液的渴望一路攀升到顶峰,不清醒占据大脑,胃缩得酸疼,太阳穴跳动得仿佛青筋快到爆出皮肤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