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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变成鬼以后(47)

作者: 秋子梨 阅读记录

刚才那一瞬间他就像又死了一次,此刻身体还如同石头一般僵硬。

叶从容这时将其中一张和离书点燃,薄薄的纸张转瞬化为了灰烬。

陆廷理明白这是她还给他的那份和离书。

他伸手去接,滚烫的灰烬从他指间落下,他明明已经感受不到人间的任何东西,此刻却好像真的被灼伤了一样。

她又将剩下的那份和离书装进信封里,放到了桌子的正中央。

这是给陆府的。

一切尘埃落定,这场不被珍惜的姻缘终究落下了最后的帷幕。

他终究和她没有了任何关系。

这一夜漫长又短暂。

天还没亮的时候,叶从容就已经梳洗完毕,她和蓝竹拿着行李迈出了房门。

这些天来天气炎热,很久没下过雨,院子里的老槐树叶子都蔫得有些耷拉,叶从容拿着水壶给老槐树浇了些水。

然后她轻抚着老槐树的枝干,轻声说道:“嘿,老伙计,再见了,你要珍重啊。”

说完,她转过身毫不留恋地走出了院门,再也没有回头。

院门被人轻轻地关上,树影被晨曦的日光拉长,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陆廷理依旧留在庭院内,用最后的时间无比认真地环顾着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叶从容三个月前住进来的那一天仿佛还历历在目,这个本来有些破旧阴冷的小院在她的打理下一天比一天鲜活热闹。

可一夜之间又沉寂了下来。

他突然想起和叶从容的第一次见面。

他当时莫名其妙就被逼着成了婚,又在所谓的新婚之夜被牢牢地绑在床上一动都不能动。

披着红盖头的叶从容被侍女送到了床边,他的心里满是抗拒与排斥,一眼都不想见到她。

他不想当然也不能为她掀开盖头,就在陆廷理以为他们会这样互不打扰地枯等一夜时,叶从容却毫不避讳地自己将盖头掀了下来,露出了美艳绝伦的容颜。

陆廷理下意识地闭上了眼,但还是被那一惊鸿一瞥所惊艳。

但很快心底涌上来的是的深深的自我厌恶感,他没想到自己会那么不坚定,单单只一眼,心神就开始摇摆。

他不愿违背年少的承诺,也不想妥协于这段被逼迫的婚姻,于是他抗拒着她的接近,不断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悸动。

可还没等心情平复下来,他就感受到一缕丝滑的长发划过他的手臂,随后一股清淡的香味也在他鼻间摇曳。

他不自觉地睁开眼,就看见叶从容正伸手想为她解绑。

理智与感情互相拉扯间,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竟是一句冷冰冰的“别碰我”。

叶从容却不为所动,她尝试了一会仍解不开结实的绳结,就砸碎了交杯酒的酒杯,割开了绳子。

酒水洒在她鲜艳的红裙上,酒香掺杂着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使得他身体生出一种无端的燥热。

他身上的绳结被她解开,心上的绳结却缠绕得更深更紧。

他想离开房间,门窗却都上了锁,这时一个如玉石般清脆的声音敲击在他心上:“你睡在床上吧,我可以睡在外间的踏上。”

她越无辜越善解人意,他越觉得不安和烦躁。

他用一旁的椅子砸着窗户,发泄着自己的无名怒火。

叶从容没阻止他,也没再说话。

而他也一言不发,几乎像是落荒而逃般跳出了窗户,没敢再回头看一眼。

新婚之夜就被他丢在了房间里,他根本不敢想象叶从容那时是什么心情。

那些被压抑的感情在此刻终于完完全全地从他心底显露出来。

他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爱上了叶从容。

手臂上仿佛还残留着丝滑的触感,清淡的香气久久不散地萦绕着他,出现在他一夜又一夜的春梦里。

只是他从不敢承认。

他八岁那年,有一日陆夫人和于夫人相约一同赏花,闲聊起城中一个书生高中后单方面撕毁了从小定下的婚约,转而另娶了一个官员的女儿,那女孩想不开上吊自杀了。

两人言语间充满鄙夷与厌恶:“真是个背信弃义的无耻小人!”

她们又骂了几句,于夫人这时对陆廷理开玩笑似地说道:“廷理一看就不是这种人,你无论如何都会娶你月巧妹妹的,对不对?”

陆廷理看着她期待的眼神,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过儿时的一句戏言,可能谁都没有当真,陆廷理却真真切切地记到了心里。

他与于月巧虽从小就有婚约,但见面的机会并不多。

他们那时候年纪都还很小,若说会生出什么爱情那真是不切实际。

只是那个书生的事对他的影响实在太大,他不想成为背信弃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