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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第一仵作(269)+番外

按照常理,这边喜丧也是有规矩的,比如必须得是福寿全的老人,过世后才好大操大办,事主门前搭戏台,百姓们过节一样热闹喜庆,像鲁王世子这种横死之人,又未及不惑之年,不好办的那么热闹,但事有例外,家人的想法也得顾及,这次王府挂白,也是请了唱的。

这倒不是仇疑青推动的。但他们可以借助这次时机,探得更多东西。

叶白汀直觉今日会有不少收获,只是得需要留心非常多,要非常仔细才行。

三人到了鲁王府,已有宾客陆续致哀上香,家属答礼位置只有一对姐弟,披麻戴孝,眼圈微红。

“好景艳阳天,万紫千红尽开遍。满雕栏宝砌,云簇霞鲜……”

叶白汀远远听到了婉转动听的唱词,是……

“《牡丹亭》?”

仇疑青点了点头,拉着他避过旁边来往的人,往里走。

申姜手搭在眉骨,往台子上看了看:“这种日子唱《牡丹亭》,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

宾客里也有这么想的,灵堂上已经有人指了出来,表情肃厉,话音指责。

死者之子朱珀才八岁,没见过这阵仗,吓的一激灵,眼圈一红,嘴唇抿的紧紧,啪哒啪哒掉眼泪。

朱玥把弟弟拉到身后,抬头看着来人,眉梢一挑:“《牡丹亭》是家父生前最喜欢的曲子,虽未料到生平遇此大劫,之前私底下也曾戏言,若是在这样的曲子里仙去,死而无憾——我与弟弟不过是了却家父夙愿,有何不可?什么都依你们的,家父魂魄不宁,不甘远去,到时算到你头上么?”

她一边说着话,下意识摸了把腰间,没摸到东西,顿了下,又收回来,眉目讽刺:“你们一个个的,今天倒是什么意见都有了,家父活着时,为何个个低头不语,没一个敢劝?欺我姐弟年纪小,无人倚仗么!”

“非要觉得不行,想改,也可以,不若亲去问问家父,看看他有什么意见,对今天的曲目满不满意,要改成什么安排?”

灵堂上一静。

这话说的,人死都死了,怎么问?难道自己也死一死,去问问世子的魂儿?

小姑娘家家的,说这样的话,不觉得过分么!

灵堂上宾客神情多有不满。

朱玥还要说什么,旁边有个豆绿色素裙的少女走了过去,往她手里塞了杯热水:“你嘴皮都干了,喝些。”

朱玥微微皱了眉,却也没再说什么,乖乖的捧了杯子,喝热水。

豆绿色素裙的少女并未多说什么,安抚好了人,视线遥遥往外,落在戏台边的女班主身上。

二人视线短暂相接,好像点了点头,又好像幅度太小,看不清楚,就像短短时间内达到了什么默契,少女退了回去,台上的《牡丹亭》并没有停,依旧在唱。

灵堂气氛总不能尴尬下去,盛珑站了出来,走到朱玥前面,把小姑娘挡的严严实实:“王府大丧,诸位来送世子最后一程,皆是好心,王府上下铭感五内,只是孩子还小,兴许不够懂事,兴许想的不够周到,所行所为不过一片赤子之心,想要最后为父亲尽一点孝,想要父亲一路走好,在我看来难能可贵,盼她们将来为人处事,仍能保有这份赤诚,还望诸位给予些包容慈爱,不要过多苛责。”

话说的虽好听,但盛珑始终姓盛,还没嫁到王府,怎么都有点越俎代庖,立身不正的意思,很容易遭人诟病。

朱玥眼梢看到别人表情,待要起来,自己说话,盛珑的手却伸到背后,轻轻摆了摆,让她不要动……

小姑娘咬了唇,动是没动,不过心里憋了气,是肯定的。

申姜瞧着:“王府这小姑娘是挺刁蛮,敢说话……给她递水那小姑娘,应该就是她的手帕交,叫郑白薇的?”

叶白汀和仇疑青对视一眼,盛珑出头,王府没一个人觉得不对,还真做得了王府的主。

“啧,你这娘们怎么回事?哪儿学来的新招数,动不动往男人身边靠?怎么,家里男人刚死,就迫不及待勾引外头的了?”

灵堂外,突然传来男人油腻又不怀好意的声音。

叶白汀一看,发现是娄凯的妻子李瑶,好像是不小心,撞到了男人,手里捻的香全折了男人身上。

仇疑青凑到叶白汀耳边,低声道:“这男人是郑弘春,上次堂会的攒局者,站在他身后的女人,是他的妻子,马香兰。”

今日人多,些许小意外小摩擦,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彼此客气客气就能过的,郑弘春偏要这么大声音的喊出来……看过来的人不就多了?

李瑶下唇咬出了白印,似是经不住一般,后退了两步,弱柳扶风的身子似能一不小心,当场就能折在这,她像是害怕极了,眼圈微红,辩解也不敢大声:“妾没有……亡夫新丧,妾这几日神情恍惚,只顾往前走,没料到郑大人竟往后退了步,这才撞上了……都是妾的不是,妾给你赔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