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春风不改月湖(63)

作者: 尚且 阅读记录

通话还没挂断,佳楹说“是”也不行,说“不是”也不行,她支支吾吾“啊”了一声。

瞧她这一脸无措又不会撒谎的表情,十有八九就是了,阿婆了然:“啊是小炀?我看这男小孩不错的,长得漂亮,人也老灵个。”

“不是啦,”佳楹无奈,不知道景和听到了没有。

待阿婆走后,她重新拿起手机,介时男人已经将手机放到一边,翻着手上的书本。

宣佳楹叫他,他懒洋洋的回过头,似乎兴致不高。

“你都听到了?”佳楹问他。

“嗯,”程景和同为南江人,自然也是在吴侬软语的熏陶中长大,标准的咬字发音,启唇唤她:“小心肝。”他记起上次带她回家,奶奶也是这么笑意盈盈的喊她的。

他说话时电流通过耳机仿佛传遍四肢百骸,宣佳楹的耳朵红了,他又撩她。

她气急败坏的娇嗔:“你干嘛!”

“呵,”他笑起来,嗓音莫名带上了缱绻,“大家全这么叫你,还不允许我叫一声了,小心肝。”

以上这句也是用吴侬软语说出来的,配上他磁性的嗓音,简直要命。

宣佳楹从不觉得有男人说方言能说的如此好听,怪让人受不了,低下声音软软糯糯回了一句:“程先生,侬老搓气哦。”

惹得对方一阵发自内心的笑,逗起她来也是不遗余力。

阿公忌日那天,阿婆亲手烧了一桌好菜。阿婆信基督,所以烧纸钱那一系列祭奠亲人的步骤替换成了祷告。

昨天夜里佳楹忘记关窗,身子受凉,到今早醒来喉咙难受程度一点不亚于吞了刀片,每做一下吞咽的动作都似在受刑。到了夜晚咳嗽流鼻涕也不甘示弱,紧随其后。

这天景和听出了她声音不对,皱眉问:“怎么感冒了,吃药了吗?”

“吃了,还喝了很多水。”因为鼻子堵塞,佳楹鼻音浓重。她没把感冒当回事,兴致冲冲拐了个弯道:“马上就要过年了。”

“嗯,”程景和猜她话中有话,“你想表达什么?”

“我有一个小心愿。”佳楹捧着纸巾捂住自己的鼻子,小口小口张嘴呼吸。

程景和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来,就听她接下去说:“我今天又看见阿婆打开阿公留给她的信箱了。”

阿公离开多年,当年写的信阿婆至今也来来回回读了好几遍。那么多封,每次打开阅读时的心境都不一样。

“阿公给阿婆写了好多信,”佳楹羞涩,向来大方坦然的她难得扭捏了一回,“你懂了吗?”

她想要封情书,要程景和写给她。可这么直接说与他听,总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哪有人主动向别人要情书的。

她的双眼亮晶晶,期待他能明白她的心意。

他长长“哦”一声,后仰靠上椅背,含笑问:“懂什么?”

他们如此心灵相通,他又岂会不知她的意思。他这是在不懂装懂呢,两人之间的那点隐秘的小情趣又被他勾起。

佳楹气得往镜头上吹气,想把他吹走,“算了!不懂就不懂!”

也是在隔天午后,姜倪被派遣上楼喊表哥吃饭。书房房门敞开,男人背脊挺直,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问题,被难的抓耳挠腮,就连有人站到了他身后都没有察觉。

姜倪偷偷探头去望压在他手下的纸张,一张牛皮色的信纸上抬头写着亲爱的佳楹,见字如面。

惹得她“噗嗤”笑出了声,眼疾手快抽出了那封信扬在手中:“哥,这年代还需要用这么古老的传话方式吗?”这句话是程景和的原话,曾经是他用来揶揄给她传纸飞机情书的桑烁的。

万万想不到有一天,用到了自己身上。果真世界是个圆圈,万物皆有轮回。

程景和哭笑不得,双手合十叫她把信还给他:“替我和你的小男朋友说声抱歉,是我小人之心了。”

姜倪也不过是同他开个玩笑,伸手递过去,“这是什么新的小情趣?”

拿回信纸后,程景和将它夹在一本书的夹层放进抽屉,摇头,“现在觉得老一辈的恋爱方式也很浪漫,而佳楹,值得我去那么做。”

姜倪早已见识过他对佳楹的喜爱,说句俗气话,他是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都摘给她。姜倪快被他甜掉牙了,直呼受不了,“今年给我发请柬的新人里,要是没你们我就不参加了。”

南方的冬天依然湿冷,寒风刺骨。临近春节,一连下了一周雨。

晚上,佳楹趴在窗口观察路灯下簌簌落下的雨水走向,是毛毛细雨,在光照下朦胧的像层雾。希望等到了过年,能雨过天晴。

楼下的停车位不知何时停了辆车,打着双闪,佳楹的心里隐隐有种预感,会不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