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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总统夫人(202)+番外

窗帘覆盖的地方完全是一面透明玻璃墙,她现在身处的位置是手术观摩室,站在这里可以清楚的看到手术场景,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观摩室里还有医生和护士主刀交谈的声音。

那么清晰,那么深刻,医生看不到他们,但是他们却可以看到手术画面,并能听到手术声音,甚至还有开颅声音,多么残忍的一件事情。

躺在手术台上的病人是个三岁大的孩子,脑外伤,左侧颞顶枕部有硬脑膜外血肿,血肿量80ml。

苏安几乎是仓惶的低下头,但是萧何不让,他把她紧紧的箍在怀里迫她去看。

她闭着眼睛,身体在发抖,她拼命挣扎,愤恨的吼道:“萧何,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残忍?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残忍……”苏安一遍遍的说着这句话,好像她只能说这句话,千言万语都抵不住这句话要来的痛心和绝望。

还有比萧何更无情的人吗?云卿就是这样死在手术台上的,可他现在却要她观摩一个年幼孩子的开颅手术?她怎么能承受的了?

她给自己修筑的城墙瞬间砰然倒塌,那些残砖断瓦砸在她未曾愈合的旧伤上,剧烈的疼痛让她喘不过气来。

萧何苦笑。是啊!他怎么舍得对她那么残忍?

对她残忍只是因为他爱她,他怎么能够让她一直活在恐惧和残缺当中?她伤了,病了,她的心碎了,总要有人出面医好她。如果是别人,那他宁愿那个人是他自己,即便付出的代价是让她憎恨他,他也在所不惜。

痛苦是一时的,等她跨越心理障碍,她还是记忆中的那个苏安,她的光芒和才能不该泯灭在过去的晦暗中一去不复返。

他知道她在疼,他知道她在害怕,但是他只能狠下心逼迫她去面对,如果她连脑科手术都不敢观看的话,她又怎么能够重新振作起来?她明明那么渴望回到手术台,他明明可以视而不见陪着她一起逃避,但是有些痛不是靠逃避就能回避得了的!

耳边响起苏安破碎的愤恨声,萧何眼眶涨红,对她残忍的同时,他心里又岂会好过?他紧紧的抱着她,表情平静,掩饰着内心翻江倒海的滚滚巨浪。

他是一位雄辩家,但是在她面前,那么多的话语却变得难以启齿,良久开口,声音竟在微微颤抖:“一回生两回熟,明天我们还来。”

那一刻,强迫对她心狠,也是在对他自己心狠!

萧何,这就是报应!

更新时间:2013-3-8 12:58:43 本章字数:3526

苏安觉得如果不是她疯了,那就是萧何疯了。残颚疈午

萧何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他冷硬的话语无情的重击她支离破碎的过往。

她知道萧何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如果她今天不看手术过程,他明天就算是绑着她,也会把她带来这里。

睁开双眸,她浑身颤栗的看着眼前晃动的手术画面。

这里是手术室,有很多生命在这里得到了救治,也有很多生命在这里被画上了句号。生命和死亡并存,生与死的较量中,她曾经时常在手术台前与死神赛跑,她接手众多突发事件,她面对生活中磨难的同时,每天还要面对病患间的生老病死暹。

但,她只是一个人!表面无动于衷,并不代表内心也冷清麻木。

她的身体在他怀中渐渐停止了挣扎,近乎绝望地看着手术台上躺着的孩子,她的心一点点的陷入一片死寂当中。

她用冰冷无比的声音对萧何说:“萧何,你放开我。胲”

他身体僵了僵,却更紧的抱着她,他大概觉得一旦他松开她,她就会夺门而出吧?

“放开我吧!你不是要让我观看手术过程吗?”

当一个人用最平静,最无温的声音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那一刻在萧何心中有一种叫疼痛的东西转瞬冲破牢笼,在他心里不负责任的肆意乱窜。

他松开了苏安,她那么冰冷的神情和话语,他除了松开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面对她,他似乎总有太多的迟疑和不安。

眼前这位女人,他对她重一分舍不得,轻一分触及不到她心里,可当她给自己裹上严冰的时候,他只能退守一旁,静待合适的时机。

如此步步为营,如此算计,只因为他亏欠她和孩子太多。

当他知道他们曾经有个叫云卿的孩子时,他完全丧失了理智。K国到法国,高空之上,他望着外面飘浮的云朵,有一种剧痛和悲伤侵袭而来,狠狠的淹没了他所有感官神经。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苏安的心总是暖不热?为什么她总是冷漠讥嘲的看着所有人?为什么她说她再也爱不起了?为什么她会那么憎恨母亲?

他错过了一个小生命的降生和成长,所以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他心里充满了不甘心和自责,他尚且如此,苏安呢?

十月怀胎,八月养育,却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瞬间母与子天人永隔,云卿消失的那么快,快到她连舒缓疼痛的时间都没有,那一刻又有谁知道她的无助和仓惶,痛苦和绝望?

原来,有些痛真的需要直言面对,要不然放任伤口溃烂,它只会成为一辈子都难以医治的创伤。

在大溪地,她和白素泛舟碧海,无非是在谈论唐天瑜的病情。他看出她对手术台的怅然和无助,她明明很想重新走进手术室,她明明眼底该流露出悲伤,但她却把所有的心思和情绪悉数埋藏在了无谓的面具之下。

他知道,却不能言明。只因为有时候直言揭穿,只会让她更加难过。

曼谷一日约会,前半日欢欣温情,是他给自己构筑的美梦。后半日残忍无情,只是想要拉她走出万劫不复的深渊。

苏安的胃在翻腾,眼前的一幕是何其的相似,手术台上的男孩,她明明不认识,可怎么会变成云卿的脸,原来是眼睛花了,原来是泪水缓缓滑落。

她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名主刀医生,她的手在颤抖。对的,当年她也是这么动刀给云卿做手术的。她一边开颅,一边手术,一边止血……

她极力压住涌到喉咙里的呕吐感,却逼迫自己继续观看手术画面。

她是外科医生,她一遍遍的麻痹自己,她不该惧怕手术台,那不是云卿,不是每个躺在手术台上的人都是云卿。

云卿已经死了,就死在她的面前,她不是早就认清这个现实了吗?那为什么还会感到害怕?

她当初学医是为了救人,她那么勤奋的努力,不管她学习什么都是为了医学事业。

她学习素描,别人是为了提高艺术家休养,她是为了能够在手术前画出解剖图,这样给患者做手术的时候,她才能按照解剖思路一刀一剪的去实施。

她学木匠雕刻,都说她手法利落奇快,都说她动手术技术高超,都说她有一双神之手,可又有谁知道她私底下付出的艰辛?没有人生来就是天才,就算你是天才,也不可能所有好事,幸运的事情都围绕着你打转。

她绘图缜密,做手术的时候就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她木工雕刻工艺很精致,下刀精准。这些都是她付出万倍艰辛才得来的成果,可是一夕间却不都毁了。

她的自信变得不堪一击,她被现实彻底的击垮了,她在手术室里脑子白茫一片,她不知道该怎么医治病患,她下刀的手在迟疑,眼前总是会出现各种幻觉,满屋子的鲜血,手术台上哭泣的云卿,这一切都让她无法忍受。

她把自己包裹在恐惧当中,一个人蜷缩在里面,那让她觉得很安全,至少没有人能够撕裂她的伤口,没有人残忍的逼迫她去面对。

但现在,她真的无力承受了,她看着显微镜下放大的脑部细节图,头疼欲裂,当场呕吐起来。

可她还在看,蹲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呕吐,一边狠狠的擦着眼泪,目光死死的盯着手术过程。

萧何站在一边,没有走过去,漆黑无比的眼瞳浮起深邃的抑郁。她……总要自己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