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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何要装B(18)

作者: 肆鸠 阅读记录

几乎是立竿见影地,他身体里那股无端的痛苦消下去不少。

怎么回事?这是他今天第二次闻到这股味道了。劫后余生的苏乐生喘着气下意识抬眸去寻那味道的来源,却只见满目黑压压的观众。

没有一个人像是会释放这种味道的样子。

在拳场上走神是大忌,苏乐生蹙眉的功夫,耳边忽然响起风声。

糟了!

他躲闪不及,胸口硬生生挨了一拳。

他踉跄着跌倒在地。

雷龙整个身子压了上来。

“唔!”

像是一座大山凭空落到苏乐生身上。他动弹不得,五脏六腑顿时变得沉甸甸的,连呼吸都费力。

他的心脏在鼻端浓重的信息素味道下跳得越来越快,撞得胸腔一阵阵发紧。

“嘟”!

裁判的哨声在这一刻响起,倒计时开始。

“9,8,7……”

再忍耐一会儿,马上就能拿到钱了。苏乐生盯着头顶眩目的灯光,在心里告诉自己。他感觉到自己的汗水不断地渗进身下的地垫,救命的木质香气和肺里的空气一点点远离被抽空的肺。

他要死了。这种直觉从未如此强烈,刀一样割着他的神经。

“乐生,小姨不治病了,你跟我回村里吧……”

恍惚中他听见小姨近在咫尺的哭声,冰凉的泪落在他颊上。他伸手去揩,却只碰到一片虚无。

仿佛野鬼勾魂的绳索套在他脖颈上,只差一勒。

苏乐生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活着回到家。

他觉得自己的感官像一台出了故障的机器,从哨声吹响的那一刻起,咸腥的海水味、铁锈味和发苦的药草味……无数种充满压迫感的气味从四面八方朝他袭来。要不是木质香和淡淡的柚子味像某种屏障把他和这些味道隔开,他觉得真的可能会死在擂台上。

但那些气味究竟是什么、自己的身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苏乐生依旧想不通。或者说,他不敢多想。

不可能的吧?他在心里祈祷。

深夜回家的路上没什么人,为了保证苏乐生在每次打过拳之后能回得了家,拳场都会派一个Beta服务生送他一程。今天的这个服务生好像格外沉默、也格外不耐烦,把他送到家楼下就离开了。

这对苏乐生来说倒是好事。他用冰凉的手镇着“突突”跳动的后颈一瘸一拐地向前走,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泛起有关苏兰的回忆。

当年,苏兰和他父亲彼此相爱,顺理成章地让对方在自己腺体上打下标记、步入婚姻。父亲染上毒瘾去世之后,她为了让自己忘掉他,选择了洗掉标记。

没想到洗标记的那家地下诊所在手术过程中出了差错,苏兰的腺体被破坏,从此以后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和欲望。苏乐生那时候还小,不知道平日温柔的妈妈为什么突然变得易怒、暴躁又不安,直到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雨下得很大,苏乐生害怕地在被窝里躲到半夜,苏兰才被邻居大妈搀回来。她的衣服和头发乱糟糟的,白皙的肌肤上遍布淤青和红痕。水滴从她发梢和通红的眼角滴落,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

五岁的苏乐生吓得哭起来。他想问妈妈究竟怎么了,却被邻居大妈赶进卧室。

“别哭了。小苏啊,这都是命。”

苏乐生偷偷趴在卧室门边偷听外面的动静,却只听到这句让他半懂不懂似的话。

第二天,左邻右舍同龄的孩子在苏乐生去幼儿园的路上朝他做鬼脸,说他妈妈“被强/奸了”“是个破鞋”。

苏乐生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却仍气得和他们干了一架。回到家的时候,他看见一个男人跨坐在母亲身上,用那些孩子口中的话骂她。

而她正在承受。

那是苏乐生第一次明白什么叫绝望。他想救苏兰,小小的拳脚却没有力气,只能看着她在欲望里越沉越深,变成他不认识的模样。

不过一年功夫,苏兰就失去了她在南城市零件厂的工作,开始每天浓妆地去一个叫“会所”的地方工作。她有时候也会带男人回来,和他们一起躺在床上,把一针管一针管粉红色的液体打进血管。

长大以后,苏乐生经常会想,要是苏兰没去那家地下诊所洗标记,她的命运会不会有所不同?

他觉得这个世界简直不公平到极点,好好的人变成鬼,不是因为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而仅仅是因为性别和本能、还有几场阴差阳错。

苏乐生的心很乱,他想一个人待着理清自己的思绪,却无法忽视一件事。

梁颂还睡在那架沙发上,身上紧裹着沾满灰尘和血迹的校服,脸上不正常的红又泛起来,像寒风中的一只流浪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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