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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特别的日子(62)

作者: 卿枳 阅读记录

那时候,其他班有些老师还会打开门光明正大去听老郁的咒骂。他们笑着对自己班的学生说:“低头看书,又到了考验你们毅力的时候了。”自己则是坐在讲台上,津津有味的听着这场语言的艺术,偶尔还会笑出来,不知道是在笑老郁,还是在笑老郁所骂的那个学生。

对于其他班里是一种笑话,但对于我们本班来说却是一种折磨,在新一天的开头就是压抑的。在老郁那里,我从来都没有听到夸赞,同学们被叫出去之前都会收到周围人的鼓励:加油,祝你好运,活着回来。

这些话都成为了我们同学们之间的一种玩笑话。

很显然,昨天,小洁因为扶了我,而变成了老郁开刀的对象。此时,小洁刚好来到班级里,看着我问:“你好了,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没事了,你没事吧。”

“我?”

“我听他们说了,老郁骂你了。”

她无奈的一笑:“没事,我都习惯了。他不就是那样的人吗,他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好了。”

那后来,我时常会在晚上喘不上气来,老郁为了不让我死在他的班级里,停止了我的晚自习,而父母也带我去做了一次全面的心脏检查,检查并没有任何问题,并且心脏很健康。

大家都说我可能是压力太大了,医生也这么说。

可他们这么说,也不能让那种濒死感消失。尽管时常发生,那段时间我依旧没办法习惯它,也没办法平稳自己的情绪。当我开始感到窒息时,我渴望抓住我身边的人,不管是谁也好。

那种濒死感唤醒了我曾经因为对宇宙的恐惧而产生的对死亡的恐惧,当我夜不能寐时,听着心脏震耳欲聋的跳动声,那种对死亡的恐惧感会随跳动声渐渐扩大,致使我更加无法入眠。当睡意来袭时,呼吸便会突然停住,我便会猛地清醒过来。

反复多次,我的身体开始变得冰凉起来,手脚变得麻木,我蜷缩在被子里,冰冷的感觉让我更加害怕,而那时的我无论裹得有多厚,都会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我睁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房屋,那种恐惧让我好像置身于宇宙,寂静而黝黑,周围的一切变得不真实,我所处的环境让我感觉不到自己活着。

心脏突然漏了一拍,我慌张的坐了起来,捂住心脏,在深夜中无助的哭了起来。

那时令我哭泣的不仅仅是恐惧与无助,还有反复被抹去睡意的崩溃。

当我抱着枕头,摸着黑,蹑手蹑脚的来到父母门前的时候,听到母亲熟睡时的呼噜声,我在门口徘徊了很久,最终推门而入,我轻轻的戳了戳母亲,一下两下……母亲猛地惊醒过来,看着面前的我良久才反应过来:“你吓死我了,你站这里干什么?”

“妈,我好害怕,我睡不着。”

母亲挪了挪位置说:“怕什么呢,来,睡这里。”

我躺了下去刚要说什么,却已经听到了母亲均匀的呼吸声,最终闭上了嘴。母亲从后面抱住我,她身体传来的温度让我渐渐缓和下来。那晚我沉沉睡过去,醒来后,我惊喜的以为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但事实不是这样的,当我夜夜来找母亲,渐渐的发现这个方法已经不管用了,当父母都沉睡过去,只有我一个人清醒时,这个世界便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躺在那里辗转反侧,母亲忍不住劝说:“你睡不着,就不要乱翻,那样会更睡不着。”

于是我停止了翻动,可是,内心的恐惧迫使我必须动起来。终于母亲问了我:“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说不出来,我感觉只要我一旦闭上眼睛,我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你还怎么小,怎么会害怕死亡呢?”

母亲的话让睡梦中的父亲也醒了过来,他们说生命还很长,我还很小,叫我不要害怕。他们那晚劝导了我很久,然而他们不理解我为什么会害怕死亡呢?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把它归结为我悲观的性格和自我的否定,所以我翻阅书籍,搜索网站,寻找各种各样让自己积极起来的办法,让自己开心起来的办法,然而那些安慰的话语永远都是短暂的,当我陷入新的一轮梦魇中时,恐惧感便会将我吞噬。

我站在夕阳下面,看着落下去的夕阳。对一旁的小洁说:“我不知道怎么了,最近,一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心情就会变得低落起来,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那一天,她没有说自己怎样怎样糟糕,而是认真的问我:“为什么会这样?”

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那时候的我找不到原因,父母并没有意识到问题,同龄孩子们无法理解他们从未有过的情绪。当我偶尔,抬起头,看着头顶上刺眼的灯光时,再去看周围都低下头学习的同学们时,那时的我就像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一样,一个人对抗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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