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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遇江少陵(5)

陶艾琳在避重就轻,沈慈却听出了重点,“大清早去医院?”

陶艾琳放下筷子,略作斟酌,最终还是说:“上个星期,林宣重感冒多日却一直不吃药,再加上疲劳过度,最终引发肺炎住院,至今还在医院里躺着。”

沈慈很沉默,因为她嘴里有食物。陶艾琳不再说话,她在等沈慈吃完嘴里食物,然后开口说话,随便说些什么都可以,至少不该这般无动于衷。

但......

沈慈的下一筷子已经落在了某一道广东小吃上。

这就是沈慈。

陶艾琳把玩着水杯,淡淡地说:“半个月前,林宣来我家做客,看到了你邮寄给我的明信片,获知你在叙利亚。我猜想他可能会去叙利亚找你……”陶艾琳停了话,沉默了片刻才又说:“sylvia,我本不该评价你的感情或是你的婚姻。江少陵对你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林宣对你怎么样,我却是再清楚不过了。2012年,你舍弃林宣,选择江少陵,对于林宣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你和林宣当年为什么分手,我不过问;至于你们在叙利亚究竟发生了什么不愉快,我更加不会过问;但今天我看着你逐年增多的白头发,忽然想替病房里的林宣问你一句话:现在的你,觉得自己幸福吗?开心吗?”

当时是纽约时间上午8:40分,“旺角28”二楼餐厅里,沈慈终于停止进食,她静静地注视着陶艾琳,目光里闪烁着温柔的波光,她说:“艾琳,抛开你我私交,身为我的心理医生,你曾见证过我太多次的阴暗面……”说到这里,她垂眸笑了笑,淡淡地道出了一个事实,即使她知道这个事实一旦道出口,势必会造成她和陶艾琳之间的友情出现裂口,可她还是说了。

沈慈说:“其实我心里很清楚,我的好朋友陶艾琳虽然说我和林宣是良配,但我的心理医生陶艾琳却觉得我太过病态,像我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和林宣在一起。”

沈慈话虽平静,却宛如惊雷之声,瞬间震得陶艾琳丧失了所有反应,脸上更是血色尽失,徒留苍白。

1月31日,沈慈手机关机,早晨出门时撇下保镖陆离,一直到了晚餐时间都不见其影。

江少陵找到她的时候,她早已在Standard酒店顶层和几位欧美男模喝得酩酊大醉。

她枕在一位外籍男模的腿上睡着了,身上甚至还盖着男模的西装外套;男模单臂搂着她的腰身,正靠坐在沙发上醉酒小憩......

灯光照耀下,江少陵紧抿着唇,漆黑的眼眸因为进驻了几分隐晦光线,所以越发显得深不可测。

彼时男模睡意正浓,手臂忽然被一股大力甩到了一旁,男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还不待看清来人是谁,迎面就有黑物兜头罩来,紧接着男模腿上一轻,等男模扯下罩头黑物,方才察觉那是他的西装外套,至于酒友sylvia......

男模抬眸朝出口望去,只来得及捕捉到一位黑发男子比例完美的背影,而被他抱着离开的女子,恰恰是醉酒未醒的sylvia。

纽约到了深夜九点,高楼大厦七彩霓虹闪烁,各大街区繁华交融。这是一座光怪陆离的金融大城,同时也是一座纸醉金迷的不夜城,伴随着数辆豪车座驾从错综复杂的街角飞驰而过,保镖郑睿无意中瞥了一眼后车座,竟是吓得噤若寒蝉。

后车座里,沈慈被江少陵搂抱在怀,宛如父辈照看熟睡幼女一般,本是温情之举,偏偏江少陵的手指正以无比扭曲的姿势贴放在沈慈的脖颈上,那姿势分明是......

江少陵是想亲手掐死沈慈吗?

对于江少陵来说,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想要掐死沈慈了。只要他狠下心,终结沈慈呼吸,似乎只是分分钟的事,但每当他想掐死她的时候,总会有一种蛰伏经年的剧痛狠狠地蚕食着他的五脏六腑,导致他手指痉挛,无从下手,犹如此刻。

副驾驶座位上,郑睿松开冒着虚汗的手心,一场婚内蓄意谋杀,宛如海水般潮起潮落,郑睿再次偷偷瞄了一眼后车座,神情复杂,不知是在庆幸江先生悬崖勒马,还是被江先生前后不一的举动绞杀的心绪迷乱。

作为商人,相信没有人会质疑江少陵是一位深谋远虑的霸权成功者。但作为沈慈丈夫,江少陵却是一个在挫败中游走,时常将自己置身于分裂边缘的男人......

再说青年富商江少陵,他在放弃杀妻举动之后,抬手轻轻地抚摸着沈慈的脖颈肌肤。许是觉得有些痒,沈慈动了一下睡姿,把脸更深的埋在江少陵的怀里……

郑睿偷窥到的江少陵,只见他闭目养神地靠着后车座,虽面无表情,令人觉得有些捉摸不透,但就是这样一个漫不经心的他,却把沈慈抱得很紧。如此疼妻,仿佛之前谋杀恶行,只是郑睿的一场夜间错觉。

凌晨时分,寒风乍起,沈慈在睡梦中似是听到有人踩着高跟鞋正在卧室里走动,她在昏沉的意识里缓缓睁开眼,卧室光线昏暗,仿佛被浓墨晕染,分外阴沉。

没有人,更不曾有高跟鞋走动声,是错觉,亦是幻听。

宿醉头痛,沈慈闭上眼睛,试图重新入睡,却感觉脖颈肌肤被人轻轻触碰,刹那间竟是冰寒彻骨,沈慈猝然睁开眼睛的同时,已被人用力地掐住了脖子……

沈慈呼吸艰涩,她在昏沉的光线里直视行凶者,她虽看不清行凶者面容,却清楚的窥探到行凶者穿着一袭黑色绣花旗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并在脑后挽了一个髻,用木簪斜插着。

如此优雅端庄,却又如此心狠手辣。

幽暗一角,行凶者不曾察觉沈慈在被她扼住呼吸的同时,早已伸手探向枕头底下,枕头底下放置着一把斯密斯威森M-10左轮手枪,只要沈慈取出手枪,直接对着行凶者扣动扳机,行凶者必死无疑。

此时,行凶者手背上青筋暴凸而出,森冷的杀意迫使沈慈无法呼吸……

沈慈手势顿了一下,她改变主意了。既然对方杀机这么浓,她如果不陪对方玩玩,就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

弃用手枪,沈慈在呼吸阻断的情况下迅速地移动上半身,对方受惊一瞬,等她反应过来时,她的发髻已被沈慈一把抓住,她在大惊之下想要反扑,谁料却被沈慈抢先一步利用双膝将她反压在床,而沈慈更是快速地抽出了她的发髻木簪,并在她开口想要说话时,伸出右手紧紧地捂住了她的唇。

床榻上,旗袍女子狼狈地趴伏在床褥间,沈慈穿着格子睡衣半跪在她的背上,右手捂住她的唇,左手手持木簪,属于木簪尖利的簪头直指旗袍女子脆弱的脖颈。

“你说,我手里这根木簪究竟能不能刺穿你的颈部?”沈慈俯下身体,并凑近旗袍女子耳边,轻声细语道:“要不,我们试试?”

冷清压抑的卧室内,旗袍女子闷哼几声,无法言语,灼热的呼吸急促不安地喷洒在沈慈的右手手指和手背上,她看不到沈慈的表情,沈慈自是也看不到她的,也无心看……

床铺间,伴随着一根木簪缓缓穿透旗袍女子的脖颈,殷红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不仅将褥被染得繁花似锦,跳跃的颜色更是冲击着死者因为恐惧而圆睁的眼神,宛如两团熊熊燃烧的大火,地狱之火。

洗手间有水流声哗啦啦作响,浓浓的鲜血在水流的冲击下,打着旋儿转瞬间消失不见,沈慈有条不紊的清洗着染血手指,因为不喜血腥味,她还多涂了两遍香皂,直到手指清洗干净,她才拿起毛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

镜子里,女子面容阴森,眸中杀意未退,她盯着镜子里的女子看了一会儿,随后抬手探向左眼角,那是死者的鲜血,无意中喷在了她的眼角,她抬手一抹,鲜红的血液在她脸上顿时被拉长,看起来异常香艳。

香艳?

沈慈被这个词汇给逗笑了,洗完脸走出洗手间,卧室内血腥味刺鼻,她扫了一眼床上的死尸,漆黑的眼眸里划过一丝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