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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计来的情郎(大明皇朝盛王集系列之一)(2)

作者: 织云/云锦 阅读记录

孩童就这麽怔怔地看著少年,半晌後点了点头;少年爽朗一笑,大大的手掌包覆住他冰冷的小手,一股暖意旋即缓缓地蔓延开来,热暖了小小的、冰冷的身躯。

他张开了眼,动也不动地看著风雪掩盖了大地。

霜雪染湿了他的衣裳与发梢,冰冻地贴住全身的肌肤,毫不留情地刺进骨髓,痛感渐渐的麻痹,僵化了身躯;唯一活动的,只有心。

心跳,是除了风雪声外唯一听见的声音。

好冷冷得整个人都要毫无知觉,但他只是站在原地,任由风雪片片将他包围。

只要这样伸出手掌等著就行了,知道吗?

只要这样等著,安安静静地等。

而他,究竟会不会来?

他想著,似凄然地微微笑了,再度闭上眼睛,等待。

等待那个人,或者等待时间决定一切。

第1章

他还能记得,两人初见面的那一天。

「你就叫我大哥吧,我会像亲人一般照顾你。」

「大哥?」他迟疑著,一张小脸带著些许不安与防备地看著眼前的少年。

「对,从今以後,有我照顾你!」少年铿锵有力地信誓旦旦著,「你放心,我绝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他看著少年坚定不移的眼神,这才点点头,任他牵住自个儿的手,紧紧相握。

旭帝承天四年 八月中旬 京城

「恭迎将军回府!」

震天的高喊,从骥威将军府大门一路喊进内堂;随著迎接的佣仆忙碌的穿梭来去,穿著战甲的高壮男子大步跨进门厅。

除去沉重的战甲,男子仅著武人袍地歇了口气在厅上落座;过不了一会儿,穿著淡蓝布袍的男子走了进来,递上茶水。

「将军,您又几个月没剃胡子了?」看见他这模样,身为总管的徐恪勤极为称职的问著,眼中却有著明显的嘲笑意味。

他这模样,简直像是强盗嘛。要不是他这一路回来是打著旗帜,只怕会被外地官府当成了盗贼。

「也才不过四五个月而已。」贺鹏远知道他在笑什麽地摸摸自己的脸,「边关守城,谁还顾得了这些?」

即使不照镜,他也大抵知道自己现在是什麽模样--数月未修边幅,满脸的虬髯使人几乎看不清楚他的真面目;加上数日的奔波,他早是满脸沙尘,狼狈且充满草莽之气。

其实他并不是没时间打理,只不过觉得没必要,也就不去理会。

「下回还是带个人帮您吧!」徐恪勤认真尽责地道。

带人?乾脆把仆人都带著好了。睨了他一眼,贺鹏远沉稳的声音问:「宫中可有来话?」

相识多年,他很清楚徐恪勤虽然表情时而严谨,但不代表他生性冷情或一丝不苟;所以他说这句话的用意,八成是在笑他没人帮就不动手。

「有人来传,皇上命您後日辰时觐见。」

「我知道了,记得帮我准备正式衣袍。」贺鹏远顿了顿,有几分犹疑地又问:「那麽」

「家书两封。」想问就想问,还在别扭个什麽劲儿?

「没其他的了?」贺鹏远拧著眉,心底隐隐有些失望。

已经有四五年没接过那人写的信了虽然是因为自己未曾回过信,才会造成这种状况,但他总还是会期望著哪天会再接到他的信。

「如果您是问拜帖,那大约有二十五、六封。」明明知道他指什麽,徐恪勤还是不愠不火地禀报道:「其中左丞相每个月派人来一次,希望您回京後务必到府一叙。」

这可不是活该吗?自己不回信,还巴著人家不断写信给他?照他看,那人能连写三年就已经令人佩服了。

「又来了!」贺鹏远有些无奈地皱紧一双英挺浓眉。

左丞相已经不只一次提议要将自己的次女许配给他,他刚开始还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地拒绝了;但左丞相却不死心,直说自己闺女早对他芳心暗许,非他不嫁。

连见都没见过就芳心暗许?对此他还真不知该说什麽才好,若非他贺家功勋彪炳,代代承袭三等伯位,背景未尝输人,否则他早被逼著娶个压根儿没印象的女人了。

「将军何不直接告诉丞相,说您在家乡已有意中人。」徐恪勤的声音平平直直,却含著笑意飘进了他的耳中。

贺鹏远一震,喝道:「你在说什麽?」

「将军不是在等信吗?」他一脸恭谨地提醒。

「那个----」被说得语塞,贺鹏远胡子下的脸庞迅速涨红,「你别胡扯了!你明知道我等的是是」

他只是只是想知道他过得可好,绝不是因为那种下流的思想,他不可能会有那种想法,那人可是他的弟弟啊!

就因为是那样疼惜著的人,他更无法面对自己竟然做出了那样的「行为」,所以才无颜见他地离开家乡,连当时即将要谈成的亲事都撇下。

「是什麽?将军?」徐恪勤还是一脸的谦虚求教。

「够了!闭上你的嘴!」贺鹏远终於忍不住气得大吼。

该死的家伙,是不是总得挖他疮疤才高兴?他明知道自己当初是怎样从家乡逃出来的,却还故意在他每次回来时提醒他!

「是小的失言。」看他这样,徐恪勤倒是很爽快地认错,闭紧嘴巴。

不承认就算,堂堂一个将军还吼得活像只狮子----不,是土匪王!

被他堵得没话说,却又很清楚的看见他眼底明白写著「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嘲笑,贺鹏远只能气自己怎麽会有这样一个外表顺从、骨子里爱作对的总管。

「家书跟拜帖呢?」他没好气地问。

徐恪勤福了福,转身出厅後高举手击掌两下,立刻就有佣人将东西取来。他走了进来,将放在托盘中的书信递上并分开,伸手比了个请後退了几步。

「做什麽比手画脚的?」贺鹏远皱起眉头看著他无声的动作。

被他这麽一问,徐恪勤一张俊脸无表情地撇撇嘴角,跟著拱手对他揖了揖,侧身退到一边。

「你还真是听话啊!」霎时明白过来,贺鹏远说得咬牙切齿,「叫你闭嘴就闭嘴,你什麽时候变得这麽称职了?」

该闭嘴的时候偏不闭嘴,这不是摆明要气他吗?

先行打开家书,贺鹏远迅速流览了一次。信中跟这几年来写的无异,无非是催促他娶妻成家,外带一些家训,然而却没提到他所想知道的事情。

没来由的闷气著叹息,他拿过一叠拜帖,一张张无心地翻看,却在看见最後一张时倏地睁大眼。

「是多久前来的?」他急问,握著帖子的手跟问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就像是早知道他会问,徐恪勤根本不用看他手上的帖子,立刻举起手指比了个三。

「三个月前?他只来过一次?」见徐恪勤点了点头後,贺鹏远激动地站起身,「他现在住在哪里?」

徐恪勤上前一步,手指就要在桌上画,却立刻被一声狮子吼给制止。

「你给我用说的!」这种时候还跟他玩!

「西大街卫府。」徐恪勤「遵守」命令地开了口。

话刚说完,贺鹏远立刻冲出门去,高喊著备马;不一会儿,听见了马蹄远去的哒哒声响。

捡起被遗落在地上的帖子弹了弹,徐恪勤嘴角扯出了个让人要因而背脊发冷的诡异笑容,眼里更是满满奸计得逞般的光彩。

将拜帖放在桌上後,他才闲情逸致般地缓步跨出门去;而拜帖上,一行工整的落款静静躺著----

新科探花,翰林院编修莫綮瑛拜上。

从那之後,已经过了多久?

莫綮瑛秀朗的眉微微地蹙了起来,双眼睇著蔚朗秋晴,似乎在感受风中凉意般地深吸了口气。

九岁那年,他在风雪纷飞的大街上遇见了他;满十五岁那年他离开了他,而在十八岁那年他也离开了临江,循著那人的脚步,在二十三岁到达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