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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刃之芒(148)

“哦。”许知廉酒醒大半,准备绕至副驾驶座。

祖荷隔着车头说:“我怕你吐我身上。”

许知廉想着什么,坐进去后问:“你会觉得太快吗?”

祖荷也不装纯情,开诚布公道:“我们认识半年了。”

许知廉斟酌着说:“我只喝了几杯,应该不至于吐出来……”

视线乍然准确无误对上,祖荷心跳没来由加速,确认自己真的喜欢上眼前这个男孩了。

“过来。”她做了一个要拥抱的手势,许知廉便凑过来吻她。跟第一次接吻一样,咚咚心跳令她欢喜,想亲手触感,她笑着说:“一会快到家要去一趟超市。”

若不是刚进门暖气还没起来,衣服恐怕在进房间前就没了。

好生洗了澡,家里没有男人的衣服,祖荷把自己一件浴袍给他,反正差15cm的身高顶多差2个码,将就修身一下。

许知廉倾身过来抱住她时,祖荷依旧走了会神,想起乡下楼顶的夏夜;但也只剩一瞬的遗憾,当她一跃在上,主宰了进度,她心里只剩下自我与快乐。

她曾用玩具循序渐进,现下没有“初夜痛”,更没有神乎其神的“第一滴血”,她显得游刃有余,甚至还有闲心观察对手的反应。

这个男孩子青涩也真诚,细腻也热切,消弭了她一个人时的空虚感,带来博弈般的互动乐趣。

美中不足的是电量不足,不一会就歇菜了,满脸通红,非常不好意思。

她有点想笑,口口相传的“初夜痛”不是真的,但鲜为人知的“初夜秒”千真万确。

遗憾多了一点,耐心也多了一点点。

她把他手拉过来,放在刚才的“门楣”,说“像这样”,让他继续,她还没尽兴。

新手发挥不好,歉然难当,没再顾得上自己,乖乖接受指引。

……

祖荷背对他枕着微汗的胳膊,把他手拉到眼前看了会掌纹,随意描摹一下,许知廉痒得直发笑。

她扭回头声音有种餍足的虚脱:“明天去我姐那过生日,你也来吧。”

许知廉说好。

祖荷管不住眼皮,梦中抽搐般胡乱伸脚,半睡半醒着咕哝“你腿毛怎么那么长了”。许知廉听着感觉怪怪的,但脑袋没有思考空间,第一反应还是笑了笑,轻吻她鬓发:「Goodnight,honey.」

*

元旦言洲果然又过来找人喝酒,喻池舍命陪君子。

烧灼食道的感觉并不好受,头脑晕乎也让他丧失安全感,就像经历车祸时昏昏沉沉,只记得有人叫他名字,他死死握住人家的手,等再醒来时左腿已经不在了,病床和房间只有他一个人。

酒精烧出通体热气,喻池和言洲暖和地漫步街头——确切地说,喻池有点“龟步”。

上次生病之后,他暴瘦五斤,残肢同步缩水,接受腔明显松了。他套了几层绷带袜,勉强塞紧,异于往常的微妙仍剥夺了安全感,他不敢走太快,怕又破皮摔了。

他当然知道要增肌,可增不回来,敏感的除了他的心,还有他的嗅觉,他闻到油脂便发呕。

也知道要睡眠,床和黑夜是多么敏感的组合,他躺在单人床上,想起和她分享过同一方席子和星空,很遗憾故事没有因此而不同。再想到她身边可能有他人相伴,晨曦之前的时间格外枯寂而漫长。

他的遗憾与否定又多与截肢相关,若没那场意外,他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决然不会退缩与犹豫。久违的幻肢痛又噩梦般魇住他,激出一身虚脱与凉汗。

恶性循环,每况愈下,喻池变成令自己生厌的敏感矫情怪,连住院时也不曾这样。

截肢后起先也会这般心慌失眠,最终拜倒在身体的虚弱之下,不得不合眼。后来再抗拒、再否认,左腿也回不来,便麻木地接受事实。再之后摸到一点和截肢共存的门道,心受鼓舞,便慢慢敞开心去学习和适应。

那时他需要面对和操控的仅是自己,是自暴自弃还是振作重生,主动权在自己手上。

而从心动那一刻起,他的控制权便呈交给祖荷,她操控着他的情绪,他一个人无能为力。

北风呼啸,天晴无雪,街头只剩匆匆归客,喻池和言洲像上天忘记收走的两颗棋子,随意游荡,无处可归。

言洲接到一个电话,看着他说“我和喻池在一起”。喻池愣了一下,不知道谁先停步,两个人不约而同坐到路边的三级楼梯上。

言洲也不避着他,哇哇讲了一阵,将手机递过来:“你要不要跟她说话?”

为什么不是“她想跟你说话”?喻池脑袋划过荒唐的问题,下意识就接过手机——他远没具备当面拒绝她的勇气。

“喻池?”

“……新年快乐。”手机抵在左耳,似乎压出了小银鱼耳钉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