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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刃之芒(13)

祖荷认识喻池的手机号,却没见过这个点歌台,她跑到蒲妙海的房间——她家阿姨正在读夜校,也在苦哈哈准备期末考试。

“阿姨,你见过这个点歌台吗?会不会是话费陷阱啊,打过去把话费扣到负数那种。”

祖荷手机字体小,蒲妙海老花眼,举远一点才看清。

蒲妙海从自己手机调出彩信记录,对照着说:“你看,是不是跟我夜校同学发来的一样?”

祖荷不怀好意问:“阿姨,你夜校同学男的女的啊?”

蒲妙海嗔怪瞪她一眼,说:“当然是小姐妹啦,你看我都快五十岁了,那些男的找我干什么呢?肯定想让我照顾他下半生啊。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她手掌作出一个拒绝的姿势,反问:“你的是男同学发来的?”

祖荷咯咯笑,边拨号边走出蒲妙海房间,说:“对哦,我听听他给我发了什么歌。”

蒲妙海欣慰又感概道:“我们荷姐真招人喜欢。”

喻池给她送一首《初试锋芒》:这首歌主题讲大学生告别校园和同学,步入职场,一下子不适应角色转变,内心从迷茫到坚定;比起励志,更多是困境中压抑情绪的纾解和宽抚。

点歌台只能收听歌曲片段,并见缝插针询问是否要设置为彩铃,她没掉入话费陷阱,倒是踏入附加套餐的泥淖。

她选择了“是”。

不管喻池选这首歌有什么深意,他送来她喜欢的歌,又经过一周时间“冷却”,那天龃龉早已烟消云散。

她正想回个短信,先收到了他的:「爬山好不好玩?」

祖荷一看时间,晚八点不到,于是问:「现在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信息送出不久,喻池打来电话,祖荷等一会才接起。

“我的彩铃好听吗?”

喻池似乎没料到她的开场白,似带着笑轻轻嗯一声。

祖荷欢快道:“我下周去看你呀!——本来明后两天元旦假,但是我有点感冒了,怕传染给你,还是下周见呀!”

互相给了台阶,喻池也顺杆下,不再作死让她“不需要跑那么勤”,简单又郑重应道:“好,你好好养病。”

祖荷说:“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每年冬天都要病一下下啦!——下周去能不能看到你下地了呀?”

喻池能独立坐起已经一段时间,身体应当硬朗许多。

喻池说:“差不多吧。”

祖荷说:“真好呀!”

祖荷自己没发觉,句末经常用语气词,啊呀呢吧啦,调子又软又真诚,让人如沐春风。

喻池在这趟赶早的春风里,叫了声她的名字。

他第一次叫她,听着不真切,以为只是发了个“左”的音。

祖荷:“怎么啦?”

“上周……对不起,我没有不喜欢你来的意思……”

“噢,我就知道。”感觉他还有话,她马后炮地皱皱鼻子,没有岔开话题。

“我一直怕你有心理负担,觉得那晚的事跟你有关,要是把我拉上车,或许车祸就不会发生……之类。”

果然,祖荷愣了一下,早知道岔开话题。

“那晚跟你没有关系,也许没碰见你,该发生还是会发生,那是我运气不好……”

她又皱了皱鼻子,强忍酸涩。

“你能每周来过来,我很意外……也挺高兴,真的……其实第二天就想跟你打电话,但这周又动了一次小手术,精神一直不太好,大部分时间在睡觉。”

祖荷确实不了解喻池,只知道他会出口伤人,没想到他的道歉也极具杀伤力。

惜字如金的人一旦长篇大论,总会给人不祥的遗言感。

她擤鼻涕发出巨响,才掩饰鼻头发涩的抽噎。

“我的确遗憾那天晚上没有坚决一点,把你拉上车,但是我去看你不完全因为这个啊——开头也许有点还心理债吧,后面是觉得你这个人挺不错,才去找你玩啊!上周的事,我也有责任,早上跟傅毕凯吵架心情不太好,大概生理期快来脾气也臭,反应过度了!我也跟你道歉,喻池同学,对不起啦!”

喻池笑出来,似乎也吸了下鼻子。

祖荷说:“好啦!我们把这个话题揭过去吧!再说我感冒要加重了——”

喻池又嗯一声,也许电流关系,低沉又磁性。

祖荷不是第一次发现喻池有副好嗓音,但她自己的也不错,并未太过迷恋他。

但生病时期听来,竟然有神奇的舒缓作用,祖荷希望他多跟她讲话。

喻池说:“下周你过来……要不要留下来跟我一起吃午饭?我让我爸爸多带一份过来。”

约在病房一起吃午饭,听着有点画风诡异。但祖荷完全不介意,蒲妙海带晚饭来校给她,祖荷都叫上宿舍其他七人同享,这下不过把宿舍换成病房而已,权当它是一间男女混寝的“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