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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刃之芒(104)

遗憾沉积到心底,喻池又失去一次机会。

是的,又。

昨天她扯衣角,他就该揪回衣服,顺手拉住她。

祖荷朝他摊开手掌,说:“我能不能看一下你的证?”

喻池欠身从裤兜掏出来,祖荷不见外地接过去,却神秘兮兮用背包挡着偷偷看。

“原来有效期只有十年。”祖荷歪过来,肩头点上他的,只说给他听。

耳根酥痒,喻池不自在清了下嗓子,脑袋稍凑近一些,眼睛泛泛看着前排椅背。

“以后一路绿灯,上学有补贴,工作少缴税。”

祖荷将本子还给他,说:“如果我是老板,我一定要先雇佣你。——不哎,说不定你自己就是老板。我要先拍照留念,以后留着卖版权。”

她带了两部相机出来,单反在喻池膝头包里,卡片机在自己这边。

她掏出卡片机,腕部套好吊绳开了机,举起避开前座,凭感觉对准两人。

她比出剪刀手,手背朝镜头,下巴轻挑,自信又俏皮;跟她相比,喻池表情淡淡,一副听之任之的温柔;他们的主动合照数量不多,氛围似乎总是这样,像一种日积月累的默契,像一个破不开的局。

落脚的三层小洋楼有大露台,到海边玩自然少不了烧烤、啤酒和烟花,下午一波人下海玩水,另一波旱鸭子外出采购。

一行八女七男,十五人的大集体还隐形分割成不同小团体,祖荷、喻池、甄能君和言洲四人就是最显眼的一个,都属于后一波,傅毕凯之前频频劝祖荷一起,她一句“不想血染大海”堵回去。

四人负责食材采购,甄能君对此得心应手,担下挑货和砍价大责,喻池和言洲变身挑夫,祖荷当出纳。

路过小超市,祖荷停下掏自己钱包:“我想吃冰激凌,你们要不要?”

言洲说:“你肚子受得了?”

祖荷正要回答,碰上喻池了然的眼神,笑嘻嘻道:“你告诉他。”

喻池波澜不惊:“她报假警。”

言洲:“什么?”

“刚来完。”

“……哦。”

“喻池和阿能都不下水,我一个人去没意思。”祖荷说,再者傅毕凯铁定要动手动脚,捉她一起玩。

“我请你们吃冰激凌,”甄能君在旁拦一下她的手,从牛仔裤斜插袋掏出一张五十块,“刚好我生日……”

祖荷紧握她手腕,险些跳起来。

“差点错过……阿能,生日快乐!”

喻池和言洲也道了同样祝福语,言洲说:“既然是生日,我们就不客气了。”

冰箱里雪糕种类跟学校小卖部的差不多,他们每人挑了一支,甄能君问要不要再吃点其他,三人都说不用,在太阳底下边吃边拎着食材回驻地。

三层小洋楼旁还有其他人家,不能放高射火花,只买了些仙女棒之类的小玩意;啤酒抱了一箱回来,在座就祖荷未成年,人人都带着成年开戒的兴奋,杯子也不用,男生直接一人一瓶。

十五个人中勉强会做饭的六七个,祖荷小分队就占了三个,量产的烧烤也最为抢手,上一盘空一盘。

祖荷中途接到一条电话,拉言洲一起下楼。回来她悄悄过去捂住甄能君眼睛,喻池默契地取走她手中油刷和烤串。

其他人懵然片刻,言洲捧着插了“19”蜡烛的蛋糕,哼着熟悉曲调过来,大家恍然大悟,齐声合唱鼓掌。

祖荷松开手,甄能君眼前恢复光明,但又太过光明,恍如梦境,不可置信。

“阿能,生日快乐!”

祖荷把一颗球状东西塞进她掌心,甄能君只知道是一种坚果威化巧克力,记不得名字。

母亲走后,父亲和继母忙于生计和照顾弟弟,对她疏于关心,从未替她庆祝生日。她甚至怀疑他们是否记得,就连身份证上的生日也是为了早一年上学乱改的。她的心理世界可谓贫瘠,别人的零星关怀于她便是润物细雨,更别说祖荷这道过于明媚的阳光——阳光和细雨融入心间,化成笑容和泪光。

她的肢体语言向来不太热情,此时却主动拥住祖荷,握着她给的巧克力说:“你对我真好。”

祖荷却更为亲昵跟她碰了碰鼻子,嫣然道:“以后上了大学,谁想追求你,没有我对你那么好的话,你可千万不要同意。”

甄能君破涕为笑,言洲提醒蜡烛没有吹。

她一股气吹灭蜡烛,也把小小的心愿吹送出去。

她过了一次最隆重的生日,多年以后才体会到,祖荷成了一种里程碑式的存在,让她可以咽下专注学术的孤苦,不会被追求者的小恩小惠迷惑。

玻璃酒瓶叮当相击,人人都在伪装成熟。

祖荷吃了点烤串和蛋糕垫肚子,半捏着空了的一次性纸杯,可怜巴巴望着喻池:“我也想喝一点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