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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鸾(197)

作者: 九尾窈窕 阅读记录

二管事?

好久没有人叫他二管事了!

“二管事,您看看这账目对不对?”——是水生。

“二管事,老太太房里的神主牌到了,咱们是不是要请人来做场法事什么的?老太太心里不安呐!”——是鸳鸯。

“二管事,红衣想吃糖人,你给我买好不好?不要告诉我娘。”红衣揪着他的袖子摇啊摇,撒娇道:“二管事,帮帮忙,我拜托你嘛。”

他惊恐的看着红衣:“你到底是谁?”

这些年,他诸事不顺,身体多有病痛,有时候常想,是不是报应啊?他心虚,他内疚,他最怕天谴,这些情感折磨的他日渐苍老,时不时的,便去布施,还参加放生法会。

村里人都说他好心,时间容易冲淡一切,特别是当一个人的外貌发生巨大变化时,镇上的人不会将他和岳府的二管事联系在一起,久而久之,人们习惯叫他‘福伯’,他去看痛风,镇上的大夫医术有限,吃了很多药下去,都不见好转,众人便安慰他:“福伯您这么好心,一定长命百岁的。”

可他心里想,要是老爷还在世的话,几贴药就好了。

偏偏是他断了岳家的根,也断送了他医病的机会。

后悔吗?

后悔的。

这就是因果嗬。

眼下这女孩儿叫他二管事,显然是知道他底细的,他想起了王家的惨状,耳边又回荡起镇上的那些传言——岳家冤魂索命来了。

不不!

不可能!

如果是冤魂索命,何必等到今天?

会等到今天的,一定是——“啊!”他大叫一声,“救…….”‘命’字还没说出口,红衣已经一个箭步上前,单手扣住他的喉咙,厉声道:“为了区区一锭赏银,你就卖主求荣!我岳家待你不薄!二管事,你哥也葬在后山呢,和大家一起,野草都长得半人高了,你也不去清理清理。不敢啊?”

福伯被锁得透不过气,透过点点微光,他看清少女的长相,柳眉杏眼,却不是秋水无尘的眸子,不是清澈的仿若山涧的小溪,而是有如深渊一般的幽黑。长长的睫毛和眼尾相接,竟让眼线微微的上扬,并着柳眉一起,也不显的青山含粹,而生出一种挺刮凌厉的美。

福伯怕极了,下意识双手挥舞。

红衣为了避开,稍稍松开桎梏,福伯于是从腰间抽出一柄匕首,朝红衣猛的刺过来,一边道:“不关我的事,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也只是想过的更好。”

“那你过的好吗?”红衣立定,山风吹起她的袖摆,发丝自背后散开,竟有几分慑人的罗刹模样,当福伯一刀砍过来的时候,红衣不避不躲,抬手一档,指尖刺出的利刃‘唰’一下把福伯的刀削断,福伯惊魂未定,红衣又抽出银冰鲛丝,反手一绞,福伯没见过这般利落如鬼魅的身手,手中的刀还没被缠上就丢盔弃甲,银冰鲛丝于是顺藤摸瓜一般,缠上了他的喉咙,他‘呃’的一声,就被冲力带的人往后一倒,重重摔在地上。

福伯目眦欲裂,盯着红衣恶声恶气道:“我没做错,岳家的人该死!该死!都该死!”

红衣本想松了的手蓦地抓紧鲛丝,咬牙道:“你说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

“该死!咳咳!该死!都该死!一尸两命——哈哈哈哈!”福伯狂笑,“凭什么他们锦衣玉食,我就得日以继夜的算账。凭什么?老天不公啊,把我生的低人一等。”

红衣最烦和这种人讲道理,因为贪婪的人总会为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什么出生,什么身份,什么身不由己…….她岳红衣都被踩进了泥里,连馊饭剩菜都吃,不也没有主动害过人嘛。要是按照他们的逻辑,她岂不是非得踩着别人的肩膀,才能走到今天?可她没有。而这种像蛆虫一样的人,有手有脚,岳家每个月给他几两银子当俸钱,一年就是几十俩,放在外地,堪比一个富户了,还不满足!认为自己要是生的好,便不至于给人打工。什么出卖背叛,害人性命,在他们眼里,通通都是理所当然的。简直让她恶心。

何况她生平最恨,就是亲娘触柱,姆媪被屠,还有嫂嫂被辱至死,这些都是她不忍去想的记忆,二管事却还在她的伤口上撒盐,一口一个活该,“谁让你们家这么有钱,不怪人惦记!”

“所以有钱还是我爹的错了?”红衣气的胸膛起伏,“我们岳家白手兴家,我老祖宗跑一趟货,从平州到青州,横贯整个大覃,只有二十俩利润。祖祖辈辈积累到这一代才有你看到的成果,你呆在账房里好吃好喝的供着,还有下人给你使唤,你还嫌不够?你还觉得自己被亏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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