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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狼谋欢(5)

作者: 灯笼红染 阅读记录

谢池羽慵懒地坐在王府门口的石梯上,游手好闲地欣赏着满树红花,见拐角有人牵马走来,他赶忙掏出本书有模有样地读着。

李砚尘瞥他一眼,将缰绳扔给马夫,又吩咐把早饭传去他房里,才转眸踏上台阶。

“你别不信,我这次准能一绝骑尘,荣登榜首。”

谢池羽嚷着,巴巴追上去。

他出生名门世家,武将之后,却生得一副唇红齿白的书生面容,还励志不靠父辈荫蔽独立成才,怎奈何考了十年,从没一次沾过边,在京是公认的“烂泥扶不上墙”。

“随我来。”

李砚尘懒得同他废话,简洁明了说着,穿过庭院,进到卧室,从善如流去到太师椅旁,不知按了哪里打开暗室的门。

谢池羽疑神疑鬼探出半颗头,“这么神秘,莫非又是哪个刁民想害我们摄政王?”

他跟着进去,愣是被眼前一幕惊掉下巴,因为暗室中正对着门那面墙壁是透明的!晶莹剔透的琉璃横跨了整面墙,可将外面看得清清楚楚,而外面,正是监狱所在地。

这种琉璃人从里面能看见外面,而外面的人却看不见里面,十分罕见,堪称千年难遇。

“对面关的都是些什么人?”谢池羽趴在光滑的琉璃上,稀奇得直流哈喇子,他自问自答,“各国人质?”

李砚尘掀袍坐下,身子微斜,右手时不时地捏着他高挺的山根,此时正透过琉璃镜,直勾勾盯着一人看——那女子白衣上血迹斑斑,对周围的嘈杂声充耳不闻,左手护着右手缩在监狱一角,盯着只死耗子撒癔症。

谢池羽顺着他目光望去,皱眉道:“这人有什么问题?”

李砚尘拧出股自嘲的笑意,“像我样的人,不是应该看谁都有问题么?”

这是个非常敏感的话题,谢池羽无从回起。他十分清楚,眼前这位儿时玩伴从来没有真正信过他,即便肯带他来如此私密之地,或许,也有试探的成分在里面。

若哪天他谢池羽同李砚尘背道而驰,念情分的话毒酒一杯,再严重点就是死无全尸。

这不是什么秘密,是他们都心照不宣的事。

谢池羽收起嬉皮笑脸,神态有些紧绷,“此次外出,我就在寿阳多待了几天,那儿人美景美,实在挪不开步子,别的可一样没干。”

李砚尘轻轻笑着,“幸一,我说我从来没怀疑过你,你怎么就不信呢?罢了,让你查的事怎么样?”

“幸一”是谢池羽的字,就像李砚尘,字“烁一”。

他们这群人,都出自同一夫子,就连表字,也是夫子取的,清一色“什么什么一”。

谢池羽如获大赦,忙解下身后背的木匣,“哐当”放在方桌上,“我一路西去,直查到孤烟的老巢仓雪阁,人死于半年前,具体原因是她要单飞,所以被自己的老大‘食人花’下了毒。

两人打得十分激烈,孤烟都快毒发身亡了还差点砍掉对方半边身子,我看过食人花的伤,整只手从肩膀处齐刷刷被砍掉,啧啧,不愧是剑客榜上排名第一的人,死到临头还能来这么一下。”

李砚尘静听不语,拿起剑抽出半截,煞白剑光锃亮无比,剑刃锋锐如它主人,透着狂,傲得内敛。

他曾听坊间传言,说当今天下,政权是他李砚尘的,江湖是苍雪阁头号女剑客孤烟的,而且,也只有孤烟能取他首级!

李砚尘审视着手中名剑,颇觉有些可笑。

“这把七星龙渊,是我花重金自食人花处买的。”谢池羽叹气,“只可惜,没能亲手替你手刃孤烟。”

“你杀不死她。”李砚尘语气笃定,他收起剑,呢喃道,“你觉得,她真的死了?”

李砚尘并没见过此女真面目,他本也不屑于去关注这些江湖浪子,只因曾“有幸”被这位孤烟刺杀过。那一夜,也是这样一个凤凰花开的时节……此事说来可笑,他李砚尘竟险些死在牡丹花下。

自那起,他派亲卫暗暗找寻孤烟下落,围追堵截半年之久,却都叫那女人一次次金蝉脱壳给逃了。

孤烟的死讯传来时,李砚尘第一反应是:她诈死。

可半年来再没听过此女行踪,旧人死,新人来,周而复始,生生不息。那个曾经纵贯南北的第一剑客,已逐渐淡在人们的茶余饭后里。

“你这么在意她死活做甚,就算没死,也不会是你的对手。”谢池羽还在玩那面琉璃镜,咋呼道:“快看,抓人了,竟有这么多杀手混进来,哪儿来的勇气啊。”

李砚尘随手抄起奏折,精致的脸上仍保持着惯有的雅肃,眉峰里却又藏着不羁,藏青色朝服衬得他身骨硬朗,怡然自得地将长腿叠搁在金案上,仿佛所有事都在他意料之中,头都不曾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