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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来踏雪归(27)

作者: 文字爱好者3/凌鸾蝶笙 阅读记录

——小瓶子,我,我有点难过了。

阮杨护住肚腹的手被药童强行掰开,两腿被药童绑在床上,阮杨动弹不得啜泣不止,大夫的金针一刺,细小的刺痛瞬间蔓延至巨大的疼痛,肚腹里的孩子在享受世间最后仅有的活跃,弹跳不止,阮杨想去安抚一下,求求大夫,让他安慰一下自己的孩子。

大夫叹了口气,在他的肚腹刺下第二针。粗大的金针竖在上方,阮杨逐渐呼吸困难,心脏刺痛,可他的手都被按住,无法动作,转过头向秦砚求助,砚哥,你跟大夫说,不要刺到我们的宝宝,好不好。

阮杨的声音嘶哑、微弱,秦砚听见一阵心疼,重重点头,哽咽道,苑安,不疼,我陪你。我一定能替你讨个公道。

阮杨崩溃大哭,道,我不要公道,我要我的宝宝。你们,能不能,不要让他离开我阿。

秦砚喉咙里掩饰不住的泣音,鼻息间剩余重重喘息,伤悲却也蹲在阮杨的身边,安慰他,我陪你,砚哥陪你。

大夫接二连三下金针,金针分布在阮杨的肚腹之上,阮杨的身体受不住每一次金针的刺入,每一次下针,阮杨便疼得全身抖动,意欲翻滚抑制逐渐凶猛的疼痛,肚腹除却火团聚集的热辣灼烧,还有绵密如针刺片刻不停的痛楚,可他的四肢被束,只能在原来的位置磨蹭后背,咬住散乱的鸦发,忍住到逐渐升至极限的痛觉。

大夫说,金针要扎在此处一个时辰,腹中的孩儿会越来越活跃,待到最活跃时,便是落胎的最好时机。

秦砚摆手,制止大夫往下说,他要在此处陪阮杨。陪他度过这一个时辰,陪他感受他们的孩子,度过这最后一个时辰。

大夫、药童走了以后,秦砚解开束缚他手腕的白带子,阮杨疼得半昏半醒,仅见秦砚对他宠溺地笑了笑,擦去他额头上湿腻的汗液,说道,苑安还想摸宝宝对不对?

被秦砚轻柔的手势安抚,阮杨扁着嘴巴,委屈地点头。

秦砚轻轻握住他的手,温声道,那我们小心点,慢慢的感受宝宝。

无力的手腕被他握住,触碰到如火烧的肚腹上,指尖碰触时似被烫伤一般的热度,可阮杨太想宝宝,随着秦砚避开金针的地界,掌心完全接触肚腹之上,随着他的抚摸,肚腹上的金针一颤一颤。

这是他养了六个月的宝宝,还有三个多月,他就会平安来到他们身边,他此刻是这么活跃,他是这么想活着。

阮杨轻声泣道,宝宝,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秦砚轻声哽咽道,是我不好,没保护好你们。

一个时辰后,大夫回来,秦砚被赶出去。鲜血早已爬满曲起的大腿,大夫勾起阮杨的双腿,固定在医床凹陷之处,阮杨闭上眼睛使劲安慰自己,没关系,不疼,太热了,宝宝在里面也难受。没关系的。

大夫取出所有刺在肚腹上的金针,金针刺过的地方,密密麻麻的针刺与灼烫折磨逐渐昏迷的阮杨。大夫让他随着宫缩用力。

——可我一点儿都不想用力,我还想跟宝宝多待一会儿。

大夫见他不肯用力,怕待会儿孩子活跃度减小,更加不好出来,便劝说阮杨,你现下要配合,否则孩子在里面久了,你也会有危险。

阮杨拼命摇头。大夫无可奈何,喊了声得罪了,便按在他的肚腹上方,大夫掌心的触感让阮杨灼烫不已,大夫用力一按,力道便狠狠按住往下推,阮杨哭叫不已,被束缚住的手腕被白带子磨蹭红肿,连连喊着,不要按,不要按,好疼。

大夫一按,涌出的血液在凹陷的小盆里聚集,满了小盆,药童便递出去。秦砚问道,还没好吗?

药童摇摇头,捧着干净的小盆进去。阮杨已被大夫的力道吓怕了,连声泣道,我用力,我用力,你别按了,我用力。

大夫喊道,用力。

阮杨挺起腰身,汗液源源不断地抵在胸膛,白带子勾住的手腕勒住青紫,长长地喊了一声,倒下时又禁不住啜泣,气息失去规律。他又再度起身,瘦弱的身躯映出几根肋骨,瘦削直至隆起的肚腹,那里的生命倾尽近几月的心血。

而此刻,正慢慢离去。

阮杨屏住气息,失去神智的脑袋,本能地听从大夫的指令,一次又一次,咬紧牙关,忍住皮肤热辣的痛楚,持续挺腰、用力推出,他分明能感到出口不断被撑大,热血一直随之而流,不过半个时辰,大夫说孩子已经到出口,再用力一次,大夫会帮忙拖出来。

阮杨却停住不动了。他面目苍白,汗液与泪痕交错在洁白的脸颊,任由孩子将他的出口撑开至无法闭合的位置,合不拢的双腿不住抖动,漂浮的空气灼烫,让他难以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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