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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大小皇帝后他总想娶我(5)

作者: 琼玉花间 阅读记录

“没,先生今日一直等着您呢。”

小童一面拱手还礼,一面将韩墨初让了进去。

韩墨初才进了院子,便听得堂屋之内传来一声低哑的轻唤:“子冉来了啊?快进来吧。”

韩墨初应了一声是,随即便依言伸手推开门扉踏入堂屋。堂屋里暗沉沉的,只能影影绰绰的瞧见桌椅的摆放,丝毫看不见人影。

韩墨初簇敛眉峰轻声问道:“先生?请问您在何处?”

“子冉,为师也瞧不见你啊,你在何处啊?”那个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还夹杂了些诡异的颤音。

“易先生?”韩墨初试探着朝屋里迈了一步,只觉得足尖下什么东西软绵绵的,顺势低头,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耄耋老翁,稀疏的发顶上簪着两根卷曲的瓜滕,鼻尖上沾着一片一直垂到下颌的薄纸条,手里还举着一盏昏黄的小油灯,正蹲在韩墨初脚下不过半尺的地方。见韩墨初低头,那老者还将油灯搁在下巴底下同时翻着白眼吐着舌头,油黄色的灯光晃着一张皱纹堆垒又扭成一团的脸,那场景真是说不出的骇人可怖。

“先生,山中地气太凉,您还是起来罢。”韩墨初与地上的老者平静的对视片刻,十分淡定的将脚收回,躬身将地上正在装鬼的易鶨先生扶了起来。

“切,无趣无趣,早知你这样便不等你了”易鶨先生显然对韩墨初这种反应相当不满,端着油灯撇着嘴,念念叨叨的朝卧榻旁边走:“还不如去骗骗常如,那孩子每次都能吓得屁滚尿流的。”

韩墨初微笑着将易鶨先生扶上了卧榻,老者顺势便盘了个五心朝天的姿势,待老者坐正,韩墨初才又恭敬道向后退了一步,撩袍屈膝跪在了卧榻跟前: “先生,弟子今日是来与您辞行的。”

“要出远门啊?那后山上桃子和杏子都快熟了,你现在走,不是赶不上新鲜的了么?”老者沉沉的打了个哈欠,掰着手指嘟哝着:“还有杨梅,枇杷,那棵快死的梨树,今年好容易接了四个果子,你一个,我一个,童儿一个,常如一个,你现下不吃了,那多出来那个给谁吃呢?”

“先生。”

老者的话说得韩墨初心头一紧,想想看,那个昔年绝世无双的宗师大家,而今也只是一个九十二岁高龄的老者罢了。

上了年岁之人,最怕的便是孤寂。

他今日此去,也不知何时归来,更不知还能否再见这个将他养育成人的师父。

“那就给后山的九姑娘吃吧,她娘孙杨氏可是个好人。这么说我的那个也不吃了,送给十里镇上的刘西施....不不不,还是给九姑娘和她娘一人一个,省得怪我偏心。刘西施那儿就先不去了,回头月季开花了再送给她。”易鶨先生摆着手指盘算着那几个梨子的分配,脸上逐渐露出了一种无比欣喜且憧憬的神情。

韩墨初沉默了,彻彻底底的沉默了。

榻上之人是谁啊?

是他的恩师易鶨啊!

易鶨先生是什么人?旁人不知,他韩墨初还能不知?

五十多年前,这位易鶨先生毅然决然的抛下了京城的高官厚禄,侯爵尊荣,夹着一卷竹席到了百茗山上,靠着一笔绝佳的丹青专画美人图。

那些袅袅婷婷的美人绝色几乎要把山门踏破,易鶨先生便在此处一面饱览春色一面赚的盆满钵满。

直到古稀之年才觉力不从心,先后收下了自己和苏澈这两个孤儿,一为传道二为解闷。

如今老先生已过耄耋之年,却大有重出江湖的架势。

一个风流到了骨子里的人,怎么会在意什么生死离别?况且如今连死别也算不上。

看着床榻上的易鶨先生那张为老不尊的脸,韩墨初心里那十二分的愧疚瞬间减成了两分,心酸到盈眶的热泪顷刻之间荡然无存,只觉得一腔真心喂了狗。

韩墨初定了定神,扶着额头道:“先生,那位孙杨氏仿佛是个寡妇吧?”

易鶨先生瞥了跪在榻前的韩墨初一眼,大义凛然的道:“寡妇怎么了?我又不嫌弃她。”

那语气,仿佛韩墨初才是那个耄耋之年思想守旧的老顽固。

“先生,您...”韩墨初想了又想,终于从肚子里翻出了一个词:“您多保重罢。”

韩墨初说罢,回答他的是一阵雷鸣般的鼾声。

易鶨先生强而有力的呼吸将贴在鼻尖上的纸条吹得来回抖动,这张纸条象征着易鶨先生无比顽强的生命力。

那张纸条是易鶨先生八十五岁那年贴上去的。

那一年,易鶨先生忽而觉得自己大限将至,便让韩墨初与苏澈在后山的果林里挖了个一丈长,三尺深的大坑。又在鼻尖上贴了一张纸条,领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童儿搬到了山巅的小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