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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爱(175)

女人看着他的反应,又为了印证之前的话,把相册翻到更前面,停在那个晚上酒店走廊的监控截图上。

沈禾柠踉跄着从房间里冲出来,一直在抹眼睛,她妈妈在后面追了一段,放弃地蹲下去哭。

女人遗憾叹气:“兜了一个大圈,到最后,你还是这个结果,何苦当初不听妈妈的话。”

“你要是早点跟她彻底斩断,好歹兄妹情还能保留,”她神色温和又残忍,还夹着某种终于占了上风,让儿子在她面前彻底溃败的满足,“现在呢,你控制薄家,控制你的爷爷和母亲,为她费尽辛苦,可她对你就只有亏欠补偿。”

“时予,你也不想想,”她表现得满眼关切,连自己都分不清几分真几分假,一心等待他认输崩溃,落进她股掌之中的狼狈样子,“像我们这样没药可医的病人,怎么能被爱啊。”

薄时予的视线一动不动凝在照片上,许久后缓缓抬起眼,女人身上一冷,下意识就往后退了半步,惊魂未定看他。

两三年不见,她对这个儿子的恐惧,在这个对视里忽然达到顶峰,呼吸跟着停了几秒。

薄时予没有血色的唇划开一点弧度,隐约是在笑,却更像饮鸩止渴的疯,他问:“那又怎么样。”

女人怔住,脸色迅速难看下来,养尊处优的手不由得握紧,难以置信瞪着他。

薄时予淤血斑斑的手,机械地松开轮椅,扣在自己残废的右腿上,语气轻缓,但内容让她毛骨悚然:“不爱我没关系,是觉得欠我,补偿我,都可以,她已经是我的了,谁也不可能改变,连她自己都不能,这辈子除非我死。”

“我这样的人,您最好当心一点,”他瞳色黑得如同噬人深井,“再被我发现您做出任何试图让她离开我的事,我都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别幻想着我有什么亲缘,等真伤到您,下手没有轻重。”

女人面无人色,高跟鞋在地板上磨出刺耳的响声,她无论如何接受不了期望落空,上前要去抓他手臂,薄时予根本不给她机会,已经转动轮椅出去,大门闷响着“砰”一声重重关上,震起整个空间的死灰。

江原焦灼地等在外面,快步迎上来,薄时予挥开他,没有让他靠近,独自按着轮椅,艰难地往前走。

快到车边时他停下,低头咳了几声,苍白颈边绷起青筋也没能止住,他逐渐折下脊背,狠狠抓着座位边沿,沉闷空响声翻搅着肺腑,揉成模糊的烂泥。

是真的没想过吗。

柠柠知道了他接受临床试验,会完全没听说他受伤的真正年限吗。

第二次手术,她守在他床边,昏迷前她说了对不起,他是没听到吗。

昨晚她扑过来为他挡刀,她告诉他,终于能保护他一次了,他都没有深想,还抱着少女发抖的身体,在一把可笑的轮椅上,要她终身吗。

是他不敢,自欺欺人地一直回避。

他想有这么一次,相信自己也可以幸运,能被她原谅接受,重新被她爱。

现在就算不爱也没有办法了。

来不及了柠柠。

哪怕再砍掉他的手,只要他还活着,就不可能放开。

江原吓得满脑袋汗,没胆子往前凑,好不容易接到一通电话,他面露喜色,终于有了正当借口,赶紧跑上去赶到薄时予身边,小心说:“时哥,刚骨科主任说打不通你电话,打我我这里了,他们已经确定好了最后一轮手术的方案,成功率应该能达到五成以上——”

薄时予侧了侧头:“通知他们,停止吧。”

江原愣了,脸刷的一白,半天没说出话,嘴唇嗫嚅着。

薄时予抓着车门,修长的一只手上堆淤痕刺眼:“手术不会再做了。”

等他能站起来的那一天,就是柠柠还完了债,过去心里亏欠的坎,跟他分开的时候。

他就是这么自私卑劣,只要柠柠不走,他宁愿用这条残腿,一生把她束缚住。

-

沈禾柠跟学长碰过面,亲眼见了他拿来的袖扣,虽然她没摸过正品什么样,但人是舍友大小姐介绍的,加上袖扣的质感确实绝了,她没什么可担心。

只是付定金的时候有一点小尴尬,沈禾柠出来的急,忘记自己攒的钱都存在一张没有开通网上转账功能的卡里,就为了不乱花能存得住,结果没带身上,礼物价格又贵,她的微信余额就不够了。

学长表示不付定金都没关系。

沈禾柠可不希望被人多想,何况第一次正经给哥哥买礼物,她有种固执的仪式感,非要拿自己攒的小金库来付,不想用哥哥给的卡,更不想求助别人。

她计算着时间,哥哥最早也得晚上才能回来,还算宽裕,于是跟学长约了稍后再见一面,她回家去取卡,为了谨慎,想当面给他付,再让他写个收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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