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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打脸日常(3)

江晖成接过安杏手里的茶盏,望了一眼炉子里慢慢暗下的炭火,“银炭不必省着,明儿天一亮物资就能进城。”

沈烟冉点头,“好。”

瘟疫控制在了围城之后,朝廷一直在想着法子往里运送物资,里头的人顶多是多等上几日,谈不上缺。

他们缺的只是时日。

沈烟冉正要主动询问他今儿过来有何正事,江晖成转头却又见到了她搁在一旁还未纳完的鞋底,搁了茶盏拿在手里瞧了瞧,问她,“焕哥儿的脚,也有这么长了?”

沈烟冉点头,“嗯。”

江晖成瞧了一阵,缓缓地将鞋面儿给她放了回去,目光再次落在了沈烟冉的脸上,突地道,“出去后,咱们就回芙蓉城。”

沈烟冉垂下的眼睑冷不防地颤了颤,那话虽已没了意义,心头还是被戳得阵阵发疼。

成亲前她江晖成曾亲口答应过,会带着她回沈家。

这些年她一直都在盘算,到了芙蓉城,他们就住在曾住过的老屋,她治病救人,他可以继续当他的大将军。

后院的那片空地,再盖一处院子,给沼姐儿和焕哥儿住,院里再养些他喜欢的花草。

等她同父亲将那张药单子参透了,他们再回长安。

可这一晃就是七年,父亲死了,他还是没带她回去。

来围城之前,她那般求他,死死地拽住了他的袖口,问他,“你不去行不行。”

他答,“国难当头,匹夫有责。”

“你去会死。”他是她豁出去了半条命救出来的人,即便他从未喜欢过自己,他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那日是沈烟冉第二次当着他的面哭,头一回是在见到他中毒昏迷了过来,哭着喊他的名字,这回她也哭着喊了他的名字,“江晖成,就算当初沼姐儿是个意外,那焕哥儿呢?我曾亲口问过你,是不是因为恩情,你为何要骗我.....”

“烟冉......”

她继续质问他,“你答应过我父亲,回沈家,如今他人都死了,你如同忘记了一般......你是不是觉得可以不作数了?”

她很激动,江晖成不得不回过头抱住了她,“回来了就陪你去,带上沼姐儿和焕哥儿,一起去芙蓉城。”

最后他还是走了,来了这。

安杏往火炉里添了新炭,盖住了火势,寒意从手脚蔓延到了心口,沈烟冉转过身,没去回答,“天色晚了,路不好走,将军早些回去。”

好半晌江晖成才从靠椅上起来,脚步却没往门口走,而是越过沈烟冉去了床榻的方向,“今夜我宿在这。”

沈烟冉平静地看着跟前的背影。

挺拔的身姿几乎同八年前一样,似乎从未变过。

那年她第一次同他相遇,也是今日这一身,月白的中衣,领口内露出了暗红里衣的衣襟,银冠束发,手臂处的一截铠甲还未褪。

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喜欢上了他。

沈烟冉的嘴唇开张,动了几回才发出了声音,唤道,“江晖成。”喉咙口因太过于紧张而变得哽塞,有些疼。

江晖成回过了头,稀薄的灯火洒在他脸上,还是之前的那张脸,一字浓眉长而不乱,眸色清明,鼻梁挺拔,人中长且挺立。

万里挑一的长寿之相。

她曾说,这样的人最合适做夫君。

但终究不是她的,她用了八年多,才明白过来。

沈烟冉慢慢地弯起了唇角,看着他,释然地道,“我们和离吧。”

第2章 前世(离别)

安静的雪夜落针可闻,安杏添进去的新炭,慢慢地涨起了火苗子,茶壶里的水“咕噜噜”直冒外冒。

沈烟冉的目光从他深色的眸子上移开,退而求次地道,“或者你休了我也行,毕竟当初是我先缠上的你,总不能由着我说喜欢就喜欢,说离就离。”

身后的安杏再也没有忍住,手里的火钳落地,“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夫人......”

沈烟冉又想了起来,“也不对,我对你有恩,江氏一门自来注重情分,你被这一桩救命之恩拴了八年,半分苦楚都道不出,当也休不了我,那还是和离吧。”

在江晖成离开长安来围城的第二日,她回了一趟芙蓉城沈家,之后便进宫面见了皇后娘娘,内心已再无往日的争强好胜,认了输,“是我将自己掂量得太重。”

她曾同皇后,还有很多人都放过豪言,这辈子一定会让江晖成喜欢上自己。

可她将一辈子想得太短,如今才知,人的一辈子多长啊,从认识他开始,前后算起来,也才八年多,她就食言了。

身为医者,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手救出来的人来这送死,她求了皇后娘娘,以医官的身份来了围城,来护他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