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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卿的小锦鲤(385)

作者: 余一尾 阅读记录

“现在还不行。”贺兰舒摇了摇头,四下里看了一眼,隐隐可见西林苑巡逻的队伍已行至不远处,“我该走了。”

“这就走了吗?”阮秋色有些失望,“你还没跟我讲讲小猪最近怎么样了呢。”

侍卫们踢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贺兰舒无暇解释,只留下一句“吃晚饭的时候,我会再来找你”,便转身离开了。

***

阮秋色在外头玩了半晌,一进门便拿了纸笔,坐在餐桌边描描画画,竟也不去黏着卫珩陪她玩。这安安静静的模样反叫卫珩有些不习惯,便走到她身后去瞧。

画上是个胖乎乎的小男孩,眯着眼睛在笑。

卫珩看她落下最后一笔,这才在她身侧坐下,随口问道:“阮阿秋,你画的是何人?”

“是小猪呀。”阮秋色将那画纸立起来欣赏片刻,还吹了吹未干的磨痕,这才捧到卫珩面前献宝,“美人哥哥你看,这是我给小猪的礼物。小猪的哥哥要来看我,我就可以拜托他哥哥把礼物捎回去给他啦。”

“小猪?”卫珩古怪地睨她一眼,只当她自己在编故事玩,“小猪的哥哥,莫非是猪八戒吗?”

“不是不是,小猪的哥哥长得很好看的!”阮秋色杏眼圆睁,认真地同他解释,“小猪是我的好朋友,我们有两三年没有见了。他身体不好,不能出门,所以托他哥哥来看我。”

卫珩顿时警觉:“看你?什么时候?”

无怪他诧异,眼下西林苑守卫尤为森严,按说绝没有让外人混入的可能。

“晚饭的时候就会来的。”阮秋色说罢,长长地打了个哈欠。这幅不甚精美的小画花去了她不少精力,一时便犯起了困。

她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子,走到桌边的软榻上躺下:“美人哥哥,我要睡午觉啦。”

卫珩追问道:“你仔细跟本王说说,那‘小猪的哥哥’是怎么回事?”

“我睡觉了……”阮秋色努力睁开眼睛,含含糊糊地咕哝了一声,“我已经睡着了……”

卫珩本想再问,见她困得上下眼皮打架,也不再勉强。

罢了,她口中的“小猪”究竟是何人,自有别处可以打听。

***

“王爷大张旗鼓地把我传唤来,就是为了问这小男孩是谁?”

阮清池捏着那张薄薄的小画,无奈之余几乎觉得有些好笑。方才卫珩光明正大地差人去太后行宫里,说要提他来审,不出意料地触了太后的逆鳞,差点闹到皇上前来主持公道——怎么可能就为这点小事?

卫珩却不理他的质问,只淡声说了句:“她说这孩子叫‘小猪’,你可记得?”

“小猪……”阮清池眯着眼睛思量片刻,“好像有点印象。怕是我们住在蜀中时,邻人家的孩子。听她说那孩子身体有恙,平日里从不出门,我也没见过,只知道长得白白胖胖,想必就是这画上的样子。”

“那这孩子可有兄长?”卫珩接着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记得那孩子是和祖母一起生活,家人都在外地做生意,没怎么见过。”阮清池道,“怎么,阿秋说他有哥哥?”

卫珩点了点头:“她说这‘小猪’的哥哥要来看她。”

“这孩子定是又在说胡话。”阮清池轻笑一声,“她小时候爱看话本,嘴里真真假假,总掺着书里的故事,倒也不必当真。”

他说罢又仔细瞧了瞧手中的画。这画线条流畅,人形却抓得不是很准,比起阮秋色后来所作的精美人像,只能勉强称一句稚拙可爱。

“人失了记忆,画技也会一并丢了吗?”阮清池低声喃喃,“我原以为绘画是和骑马、凫水一般的技艺,便是脑中遗忘了,身体也会记得。”

卫珩闻言,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眼下阮秋色的记忆还不到十岁,正在你失踪之前。听说你从前只画山水,从不绘人,怕是没教过她画人的技法吧?”

“人像……也是画过的,却不是在阿秋面前。”阮清池不知想起了什么,低低叹了口气,“这么说来,阿秋画人的手法,都是我走之后,自己一点一点钻研出的。想来是怨我不告而别,连我教过的山水画艺也要弃个干净了。”

她不会。卫珩心道。心怀怨怼的人,合该长成如他一般阴郁沉闷的性子。而阮秋色明朗鲜活得像只鸟儿。

“倘若她对你有怨,怕是不会放任自己变成十岁的孩童。”

阮清池有些不解:“王爷是何意?”

“本王只是觉得,她的记忆退回到十岁之前,或许是因为这时候的她过得最幸福。”卫珩的目光轻柔地划过不远处小姑娘安恬的睡容,“她跟本王说过,那时她爹很疼她。”

阮清池沉默良久,才苦笑一声,半真半假道:“不愧是熟谙百余种酷刑的宁王,便是安慰人的话,也能说成往人心里捅刀子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