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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文豪(83)+番外

几百试卷只剩下一二十卷,邱炳和诸阅卷官都没有发现心目中应该属于余柏林的试卷,着实遗憾不已。

当然,并不是说录取的试卷写的不好。其中有几篇文章,他们也赞为有文有笔。

但他们对余柏林期望很高,只是有文有笔,达不到他们心中余柏林文章该有的高度。

不过,或许是自己期盼太过。余柏林著书经历时间磨砺,呕心沥血。科举文章却是临时写作,且必须围绕出题,自然不可能比所著书更加精彩。

只是如今春秋房的文章实在是达不到他们心中所想高度,颇有些遗憾罢了。

要知道,每一房的阅卷官们彼此之间也是有攀比心理的。经魁每一房都有,但会元只有一人。若会元是从他们房中所出,阅卷官们也觉扬眉吐气。

房官对被录取贡生而言,是为房师,也是老师,被录取贡生遇到房师,也会行师徒之礼。房师和被录取贡生之前,也是文臣间重要的关系网。

会元如殿试,基本上发挥正常都能排名前列。就算不是一甲,那也是二甲前十。若会元在朝中有关系,被皇帝事先认识,一甲可能性十分大。

一甲就能直接入翰林。

所以阅卷官若是在本房没看到让自己眼前一亮,能竞争会元的试卷,心情是十分沮丧的。

这时,突然一位阅卷官拍案而起,大声赞好,立刻吸引了其余几位阅卷官的主意。

那阅卷官本来想说,此卷文章很可能是余柏林所做,但突然思及前朝一解元,就是阅卷官看到精彩文章猜测是他所做,结果被人打成科举舞弊。虽然最后证明并无此事,但为平息舆论,平衡朝中关系,那解元仍旧遭受无妄之灾,被革了功名,永不录取,贬官为吏。

自那件事之后,阅卷官们都会谨慎几分,不给别人、也不给自己添麻烦。

见那阅卷官突然沉默,其余同僚沉思一会儿就明白阅卷官所想,嘴里本想说“是否余解元之卷”的人也立刻把话咽了回去。

被人污蔑科举徇私舞弊可就不好了。

不过当房官和阅卷官们依次传阅之后,他们彼此之间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微笑。

一群眼神青黑胡子拉碴的大老爷们,彼此相视微笑的样子,实在是有些雷人。

邱炳道:“虽不及本官心中所想,但纵观其余文章,此文词彩清丽,气度宏大,旨明理深。煌煌之文,超出其余远矣。当为高荐。”

阅卷官纷纷称是,一直以来疲惫都似乎一扫而空。

一想到会元很可能出自春秋房,出自他们之手,那简直神清气爽啊,恨不得立刻到众房官面前炫耀一番。

都说风水轮流转,可会元轮了好几次都没轮到春秋一房,甚至前几次连一甲都没春秋的份。这些治春秋的文人们可被友人笑嘲春秋无人好些会。虽然知道是玩笑,心里也一直不痛快。

这次总该让他们眼眉吐气了吧?

不只是春秋房阅卷官们想着余柏林之事,主考官副考官也一直惦记着余柏林。

张岳避嫌未曾参加此次科举取士,但文人圈子说广也广,说窄也窄,主考官恰好是张岳当年房师,如今次辅之一,副考官虽说和张岳不算太熟,但曾经接过余柏林拜帖,为余柏林书稿提过建议。

应该说,张岳借余柏林著书一事,只要和他关系不差的大儒,统统让余柏林骚扰了一遍。

算是正大光明为自己弟子发展关系。

在各房呈上来考卷之前,主考官和副考官都不算忙。他们都是人精,彼此试探几分,就知道心中所想为同一件事。

其余学子牵涉背景再广,在他们这种文人心中,都比不过余柏林的两本经义著作。

于是主考官副考官心有灵犀,一同携手去各房“慰问监督”去了。

为了避嫌,他们把春秋房定到行程中间,不早不晚,显得并不刻意。

只是事有凑巧,当他们来到春秋房的时候,邱炳等人正在得意洋洋畅想会元为春秋房所出,指日可待。

其他房的阅卷官们都是忙得心急火燎,两眼无神,一副身体被掏空了的可怜模样。春秋房的阅卷官们虽然身体同样疲惫,精神头却这么好,还有力气说笑。主考官和副考官对视一眼,有些惊讶。

不过等他们偷听一二之后,两人脸上不由浮现出相似笑容。

治春秋一经的文人们不知道遭了什么“诅咒”,这些年硬是没出会元不说,殿试连一甲都没有,他们也曾调笑过。

没想到这群治春秋本经的同僚们,一直记在心里,正憋着气呢。此次见到了一妙文,正畅想拳打尚书礼记,脚踢诗经易经呢。

两人装作没听见的样子,进入春秋房“走过场”,略微翻了翻罢落的卷子,又勉励了各位同僚几句,然后施施然的走了。

走时看着春秋房阅卷官们喜气洋洋的样子,主考官和副考官不由更加好奇,那文究竟好到如何地步,又是否真出自余柏林试卷。

抓心挠肺的,实在是难受。

终于,他们等到了最后一天。

房官和主考官们做成一团,在刑部监督官员的见证下,开始讨论经魁和会元所属。

第53章

评定那日,主考官副考官,与诸位房官、阅卷官、对读官等众多官员齐聚一堂,为定名次进行最后的讨论。

会试定名次,是先定出足够录取人数,然后再由差到好,从最末位开始定名次。

名次越前,争论的声音就越大。小吏们为这群争得脸红脖子粗的翰林们添了好几次茶水。

终于,最后只剩下经魁和会员的名次了。

到定下经魁的时候,比之前容易了些。只有在定下《诗经》经魁的时候,稍稍争吵了一下,最后由主考官拍案定下。

最后定会元的时候,大家突然就安静了。

这一安静,让围观众官吏心里咯噔一下。

这不吵了,难道是要打起来了。

邱炳略带得意的扫了一遍众位翰林同僚后道:“此文若不是会元,下官愿挂印回乡。”

围观官员们脑子“嗡”的一下,这下是真的要打起来了吧?

另一年轻翰林冷笑:“不过运气而已。”

酸,真是酸。

应试考生那么多,春秋当然不会只有一房。那一年轻翰林也是春秋房官之一,阅卷结束后正纳闷没看到眼前一亮的文章,还想那声名远扬的余柏林是没发挥好还是自己没阅到。

看邱炳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年轻翰林心里立刻想到,莫不是余柏林的文章在他房中吧。

虽然言语很酸,但一想到会元终于要从春秋中出,年轻翰林心情还是比其他几经的房官好许多。他接过邱炳手中试卷看过之后,忍不住也露出得意神色。

“下官附议。”

其余几位春秋房官阅卷后,纷纷露出如出一辙的微笑。那笑容,看得其余几经房官牙痒痒的,恨不得咬上对面几口。

这文真有那么好?好的让他们如此确定?

要知道很多时候,经魁与经魁之间,差距并不大,甚至全看主考官喜好判定。

会试名次对应试考生而言,其实算不上太重要。因为最终还有殿试一轮。

会试取中之后只是贡生,殿试之后才是进士。

殿试一甲为皇帝钦点,二甲前列是否钦点看皇帝心情,其余名次也要皇帝过目。

当然,一般钦点,也是要下面阅卷官定出名次,再由皇帝定夺。但若皇帝看到认识的人或者感兴趣的人,就会直接叫身边太监将那人卷子直接呈上。

会试名次和座位位次有关系。只会试前两百名,才有资格在殿内答题,其余贡生依次排后。

也就是说,若皇帝陛下谁都不认识,那就只有前两百名的贡生能引起皇帝陛下注意。

而殿试阅卷官除增加六部尚书和所有辅臣做最后审卷之外,其余阅卷官都由会试房官担任,因此若贡生发挥不失常,名次大约就在一个范围徘徊,比如前两百还是前两百之内。只具体名次有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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