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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文豪(180)+番外

“请!”曾毓放下茶壶,对着余柏林道。

余柏林端起茶托,用茶盏轻轻刮了一下茶水表面,轻轻嗅了一下,道:“钟灵兄的茶艺越发精湛了。”

“过奖。”曾毓笑道。

“烫烫烫!”旁边一个人打破了这静谧的气氛。

余柏林没好气的撇了旁边捂着嘴巴的人一眼:“滚水你也喝?”

封蔚不断给舌头扇风,特别委屈道:“不是他说的请吗?我才喝的。”

余柏林和曾毓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无奈。

曾毓说的请,是品茶香,还没到喝的那一步。

品茶,先是看色,再闻香,最后才是入口。这茶叶刚泡上,茶水还滚烫,稍稍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那“请”不是让你喝下去吧?

本来好不容易闲下来,余柏林和曾毓的交情也到位,两人终于有闲情相约举办一次文人的聚会闲谈。

作为这里地位最高的两个文官,他们也得交好这里的文人,这是地方官所必须做的教化文治之功。

特别是乡试在即,今年的乡试余柏林和曾毓都要出场鹿鸣宴,与新晋的本省举人们会面,鼓励他们,并祝福将要赶赴下一次会试的人,取得好成绩。

每次科举取士时,每省所取人数,也是衡量地方官的政绩的标准之一。余柏林和曾毓都是状元,虽然他们并不教书,但若是自己所辖省份科举取士垫底,他们两脸面上可不好受。

之前一直忙着政务,现在终于都上了正规,余柏林和曾毓就要关心科举之事了。恰巧今年乡试,鹿鸣宴就是个好机会。

只是封蔚也嚷着要插上一脚,两人在商谈时便带上了封蔚。只是本来两个顶尖的文人在一起聊天,总要带上一些文人的逼格,比如抚琴,比如茶艺,比如吟诗作对,但封蔚一杵在那,画风立刻不对。

就像这次,曾毓秀个茶艺,余柏林还没夸上几句,就被烫了嘴的封蔚把气氛给毁了。

两人无奈之下,只好再次放弃逼格的对话,改成有话说话,气氛什么的,就无视了。

封蔚捂着嘴偷笑。

每次都要想法子打散余柏林和曾毓两人闲杂人等勿入的文人气场,还不被怀疑,封蔚也是很不容易啊。

“想着离我乡试之时,已经六年了。”余柏林唏嘘道。

上次乡试余柏林还在京城,那届京城乡试没出什么特别令人在意的人,余柏林也没特意打听乡试解元的名字。

比起余柏林这种中了解元就名扬天下的人,很是少见。这是余柏林小三元、出过经义浅谈以及年纪小三个因素合在一起,才有的效果。

若不是京城的解元,在本省还是挺有名气;若在京城,解元就完全激不起多大水花了。毕竟京城到会试之时,每年都会集聚所有解元。

去年会试的时候,余柏林已经来到边疆。余柏林认识之人中没有参加这次会试的,他也没多关心。

听闻这次会试经魁和殿试一甲,都是四五十岁的厚积薄发之人,没有像余柏林这一届那么具有传奇色彩,一个个拎出来都是青年才俊,有天才之名。

所以余柏林也没听到多少关于这一届一甲的传闻。

大概是余柏林那一届太高光了,无论是余柏林六元及第,还是李潇一鸣惊人,都足以给写话本戏曲谋生的人提供很多年的素材。

这一次余柏林亲自主持鹿鸣宴,才让他有一种时光飞逝的感觉。

“长青那一次同榜进士实在是人才辈出,估计后面好几届科举进士,都会被你们名声所压制。”曾毓开玩笑道,“不知道你们那些后辈会不会听着你们这一批进士的名字,就沮丧的睡不着。”

“能中进士就是读书人心目中的成功了,他们哪会在意这些虚名。”余柏林半真半假道。

读书人当然是在乎虚名的。但余柏林这一榜进士正好遇上皇帝陛下大清洗了两次,急用人的时候。他们是皇帝陛下登基一来第一任天子门生,只要有才干、品行表现出来的也不差,基本上都会被皇帝陛下挑中考验磨砺,给予实权官职。

并且,这皇帝陛下登基一来第一次科举,有许多曾经忠于先太子、被文综打压的世族勋贵官宦子弟赴考,并得中进士。这些人都是会被皇帝陛下重用的人。

天时地利人和,都被他们这一届占据了。

其余读书人肯定有心中泛酸的。但对上已经在朝中站稳脚跟的他们,这些泛酸的人可不会表现出来,为自己的前途添堵。

曾毓当然也知如此,不过调笑几句而已。

“这里的读书人能有什么好的?”封蔚显然对这“穷乡僻壤”很没有信心。

不过不说他,其余人也是公认,北疆很少出厉害的读书人,毕竟硬件条件在那。没有安稳的环境,读书人想静下心读书都难。北疆的资源人脉也比中原以及江南差许多。甚至连蜀地闽南都远远不如。

余柏林叹气:“只要不垫底就成。”

曾毓笑道:“放轻松些。谁也知道,那读书人的数量,不会因为有状元来这里当官,就能提升的。每省官员,一甲进士还少?”

余柏林也笑道:“是我多虑了。”

“不过鹿鸣宴还是要好好看看,府学也要多去查一查。”曾毓道,“这里不比内地,书院繁多。读书人多去私立书院,府学倒是个摆设了。这里的读书人去内地书院游学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都在府学学习,府学的老师是重中之重。”

余柏林点头:“既然其余事已经上了正规,也该整顿一下府学了。”

二人轻描淡写的就决定府学一干官吏的命运,封蔚还在那里数茶叶梗,特别无聊。

待曾毓走后,余柏林抱怨道:“既然你觉得无聊,何不去做自己的事,非要待在这里摆出一张你不感兴趣的脸吗?”

“可是看不到你就更无聊啊。”封蔚淡定道。

余柏林脸上有些烧。这人怎么能若无其事将情话随口就来?是他灵魂年纪太大,不比小年轻脸皮厚了吗?

还是说,只是封蔚脸皮分外的厚。

不过被封蔚这么一说,余柏林也不好继续抱怨下去了。

封蔚在心中给自己竖起大拇指。只要摸清了余柏林的脾气,其实很好哄嘛。

于是下次余柏林和封蔚谈论事情,封蔚还是端着那张“我很不感兴趣我很无聊”的脸继续旁听。久而久之,曾毓也觉得压力有些大,便把事情尽量在上班时候说完,不再占用余柏林下班时间了。

封蔚再次在心里给自己竖起大拇指。

按察使的工作比起布政使要轻松许多,有军队驻扎,这里也没有那么多案子需要按察使亲自过问。因此余柏林便将文教部分事情权力交给曾毓,让曾毓去整顿本省整个科举体系。

这种越权的行为,在地方上不算少见。毕竟天高皇帝远,布政使有时候就相当于土皇帝,许多事情都可以酌情“通融”,让其他官员干预不是自己所管辖范围之事,也在“通融”之中。

只要不过分,没有人闲得无聊去弹劾这些,毕竟是官场潜规则。

所以布政使被称为封疆大吏,权力之大,也在于此。

按察使虽说是一省长官之一,负责司法大权,和布政使平级,其实大部分时候,也听布政使之意。

不过在做这些事的时候,余柏林还是给皇帝陛下去了密旨,皇帝陛下只让他便宜行事,此等官场潜规则之常事,就不用向他报告了。

书信之中,还不如多谢谢他弟弟和他儿子的事呢。

余柏林在得到皇帝陛下旨意之后,特别无奈。

他再次确定,为什么封蔚会长成这熊样子。大宝如此乖巧善良懂事,简直是基因突变。

当然,也有可能大宝和皇后娘娘更像。

只希望小宝别继承了皇帝陛下大部分基因,以后成长成小号封蔚,那他一定会伤心。

封蔚听后,立刻躺榻上打滚耍赖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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