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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国师(13)+番外

别把人设当真啊。

慕晏见宿谊同意,心中安定了一些。无论有何疑点,但只要这红薯真如宿谊口中所说那样抗旱高产,那就无所谓。

谁没点小秘密,不需要深究。

不过慕晏有个疑惑还是要问一下的:“河清观太子殿下对道长不错,为何道长不请太子殿下品鉴一下红薯的味道?”

宿谊微笑道:“太子,也是君啊。不过慕大人于太子殿下关系也不错,向来会第一时间将新鲜吃食与太子分享吧?”

慕晏瞬间会意。不过太子既然已经恢复神智,那么太子之位就十分稳固。他与太子交好并无坏处。慕晏虽然与太子并无深交——太子之前那样子,也不可能有人与他有深交。但现在,他拉着太子一起研究新作物之事,想来陛下也会十分高兴。

陛下可是为太子痴傻的污名头疼了几年,能有机会给太子正名,陛下肯定不会放过。

慕晏笑道:“看来以后我有的福享了。道长以后有什么新鲜的玩意儿,还是会第一时间与我这个邻居分享吧?”

宿谊心中骂道,居然试探他,真是只狐狸。他微笑道:“如果有,自然会的。但贫道还要修道,恐没那么多时间搞这些玩乐。”

慕晏不由腹诽。于国于民的大事,在你心中怎么就是玩乐?况且你不是说道行都没了吗,还修什么道?

宿谊似乎看出了慕晏想法,做出一副云淡风轻仙风道骨马上就要扶摇直上九万里的表情道:“朝闻道,夕死可矣。贫道修道,只是为道。难道不能长生,就不修了吗?慕大人你若是不行军打仗,就不习武了吗?若是致仕在家,就不读书了吗?”

慕晏被人看出想法,不由讪讪拱手道:“是河清孟浪了。”

宿谊继续装逼道:“无碍。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凡俗之人,总以为每一件事,都必须有利可图。但贫道能看出,慕大人并非俗人,想必是能理解贫道一颗向道之心的。”

慕晏顿时对宿谊有了一丁点好感,觉得这小道士挺会看人的。

这时候若有好感度测量,估计慕晏对宿谊的好感度加了一点了,为正一了。

而宿谊刚刚加了一点,但又减了一点,现在又是零。

初步建立盟友关系的两人彼此好感度就这么点,信任度完全没有,就计划了关系天下苍生的大事(种红薯),还真是有魄力。

第13章

慕晏和宿谊初步达成合作意向,在听闻短时间内拿不到第二根红薯之后,便不是那么着急了。

这事着急也办不成。

虽然本来这个休沐日,慕晏准备在家里弹弹琴,唱唱歌,舞舞剑,泼泼墨,做点陶冶情操的事。但既然都已经过来了,慕晏就懒得回去了。

以后要和宿谊合作了,慕晏自然要和宿谊聊一聊。

这个时代的士族阶层要怎么增进感情呢?自然是清谈了。

什么叫做清谈?清谈就是不谈俗事。什么叫做俗事?凡是涉及生活国家的全是俗事。

清谈,谈的是老庄周易,谈的是玄学,谈的是世界上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谈的是“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

听不懂对吧?那简单点,找些似是而非的观点来辩论就是,俗称扯淡。

当慕晏说要和宿谊口谈一局时,宿谊看着慕晏的眼神有点怪。

慕晏疑惑道:“怎么?”

宿谊摇摇头:“无事。”

他还以为只有那些文人才清谈,没想到慕晏这个武将居然也清谈。不过也对,这时候的文人武人都分得不轻,大部分有名的文人也是出名的将领。清谈是整个士族阶层的爱好。

话说这清谈,和老庄的思想一样,是源于旧贵族阶层的没落和对社会失望的消极态度。

老庄时候的消极,是战国旧贵族在面对战乱纷争,贵族体系分崩离析的消极;宿谊历史上魏晋时候的消极,来源于东汉吏治的黑暗让文人们开始怀疑自身所学到底为何的消极。

魏时儒道并不分家,那时候的清谈,也并不避讳国事。甚至在晋武帝时期,名士阮修被问及儒道有何不同的时候,仍旧回答“将无同”。

那清谈如何发展成只谈玄学的“空谈”的?那是司马氏篡位之后,忠于曹氏的一些名士一边不愿意与司马氏同流合污,一边又担心被清算,于是讲究出世。他们变得放浪形骸,行为怪异;说话时神神叨叨,故作高远,讲究“莫谈国事”。

说白了,不过是一边隐晦的表达心中不满,一边逃避现实与可能加诸于身的政治灾难罢了。

至于到了东晋,清谈更为盛行,更为假大空,其原因就更简单了。北人南渡,那些世家贵族们如丧家之犬逃到北方,大多连家底子都丢掉了。无论是政治地位还是财富,都不及南人。这帮老贵族们怎么能在南人面前丢脸呢?没钱没权,也就只能装逼了。

清谈,就是老贵族端着的架子,是他们最后虚幻的尊严。

这个时代没有魏晋,仍旧有清谈,只是清谈还未发展到西晋末期以及东晋,那纯粹空谈的地步。清谈所谈论的话题有理论,也有时事。

其发展大致和魏晋时期差不多。同样是东汉末年黑暗的社会让这帮脆弱的文人开始怀疑人生,再加上汉朝毕竟是第一个稳定繁荣了好几百年,甚至在被王莽颠覆之后又重新建立起来的王朝。可以说人心所向,很多文人仍旧尊汉朝为正统。

在这种前提下,一些人就做出了和司马氏篡位时候,那些忠于曹氏的文人们一样的举动。

宿谊可以理解这些行为,但是不太能理解为什么慕晏也喜欢这什么清谈。

慕晏更偏向于武将一些,又圣眷正隆,难道只是单纯爱好这项娱乐?还是单纯喜欢用它来装个逼?

不过清谈什么的,高中大学都背哲学背的两眼发黑的宿谊自认为是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宿谊微笑:“慕大人想要谈什么?”

两人还只是陌生人,自然不会谈国事。清谈的形式是,先抛出一个问题,然后两方或者多方辩论。

慕晏想了想,指着旁边一还未开败的菊花道:“同样一朵花,有人觉得它好看,有人觉得它难看,那它究竟是好看还是难看?”

宿谊闭上眼沉思一会儿,然后慢悠悠道:“眼开则花明,眼闭则花寂。”

宿谊此话看似和问话不搭,其实是一个意思。万物好看不好看,都在于人本身。正所谓我睁开眼睛花就开了,我闭上眼睛花就谢了。这就是唯心主义。

当然,作为新社会好青年,宿谊当然不是个唯心主义。他学的可是历史辩证唯物主义。但在古代,哪种更好装逼一点呢?自然是唯心主义更好装逼。老庄本来就是唯心主义,作为一个道士,他自然要说唯心主义。

相反,慕晏的论点倒是唯物主义的论点。花好看还是不好看,其实都是错觉。其实花就长那样。

宿谊心里是很赞成慕晏的观点的,但是,他还是要驳倒这个观点,不然怎么装逼呢?

“眼开则花明,眼闭则花寂”是王阳明的话。王阳明时候正是程朱理学盛行的时候,是儒家最腐朽的时候。王阳明为了辩驳程朱理学,提出了“心即理”的观点。

程朱理学乃是格天下之物,而理自现,主张问学致知。但王阳明认为,“先儒解格物为格天下之物。天下之物如何格得?且谓一草一木亦皆有理,今如何去格?纵格得草木来,如何反来诚得自家意?”他认为,应当加强自身修养,为善去恶,知行合一。我心即宇宙,格物致良知。

王阳明的理论虽然是唯心主义,但是在人的自我修养上,是具有积极意义的。这也是逐渐没落的封建地主阶级最后一次活水注入,不但给华国近现代史影响巨大,也对整个东亚文化影响巨大。

宿谊的爷爷就是对阳明学十分尊崇,退休之后就专门研究这个。虽然宿谊觉得,整个宿家大部分人都没有做到“格物致良知”,但为了做一个能得到家中很多优待的好孙子,宿谊对阳明学也研究颇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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