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缺(598)

“胡说！”陆然忍不住皱眉，“国外服务行业，本来就是小费制的，给小费再正常不过，他凭什么说你违规！”

曹煜无奈的笑，“就算是这个道理，我又能说什么呢？难道为了这十块钱，不打工了？”

陆然开口想说什么，可想半天，又觉得说不出来什么反驳的话，只能叹了口气，“后来呢？”

“后来我就边打工边读书，在国外渐渐熟悉了，就能找一些其他的活干，我有课的时候就去上课，不上课的时候就去打工，后来课业没有那么繁忙了，我就能多打几份工，到快毕业的时候，我已经能在私人诊所里，给别人做做初诊了。”

想到那段疲惫到走路回宿舍都差点睡着的日子，他仰着头叹了口气，“从最初6美元一小时，到后来30美元一小时，扣除学杂费和生活费，一个月我还能省下一千美元，那时候我就在算，一个月一千，一年就是一万二，折合人民币也有七八万，如果我每个月再省一点，多存五百，一年，就还能多个三四万，到我回国找你的时候，我就能存下二十万，多好。”

陆然心疼的皱眉，“可是……你爸妈，为什么不为你支付学费？”

“他们要叫我留在国内读书，因为职业的缘故，他们对国外很抵触，跟他们一批的许多科研人员，出了国就不回来了，一身的本事不能为国尽力，他们很唾弃这样的行为，他们怕我出国读书就也不回来了。”

陆然诧异不已，“就因为这个，他们就不给你支付学费？！他们就不怕你在国外受苦？！”

曹煜不在意的笑，“他们不会在意的，他们只在意他们的科研成果。”

他的语气带着一贯的轻快和调皮，可听在陆然耳朵里，却很不是滋味。

独在异乡已是不易，而曹煜的「独」，是真正意义上的孤独。

没有任何人陪在身旁，更没有任何人站在身后的孤独。

他为了自己无心的一句话，那么努力，那么节省，书还读得那么好。

在她满脑子都是嫁豪门，满心里都是不劳而获的时候，他独自忍受着这些孤独，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拼了命的为她努力着。

她拉起他的手握在手心里，他的手很软，却有一层薄薄的茧，她的指尖拂过薄茧，心疼得无法言说。

这些，都是他曾为她搏命的证明，是他为了走到她身边，披的荆，斩的棘啊。

如今，仅仅是不想碌碌无为的她，又有什么资格说累？

她笑着靠在他肩头，“小仙女今天第一次下凡，一点都不累，甚至还觉得这份工作有点开心。”

曹煜笑起来，“好，开心就好。”

“曹煜，你不是一直问我，为什么坚持要出去工作吗？”

“嗯。”

“过去的事，我没办法改变，别人的想法和看法，我也没办法改变，可我至少能为了成为一个全新的我，一个可以大大方方站在你身边，有所作为的我，做出一点努力啊。”

她抬头看他，“人生那么短，眼一晃就过去了，过去了的每一秒，都不可能重来，所以我们应该活得充实，活得炽烈，而不是只在等待和享乐中，就让时间匆匆的就流逝了啊，你说是不是？”

曹煜隐隐的笑，夸张的皱起眉头，“当然不是！我们就应该享乐，每天都享乐！我应该软饭硬吃，缠着你养我，你账户上的钱我们一辈子都造不完，我还上什么班？！我明天就去辞职，回家来等你养我！”

陆然知道他是故意说笑，忍不住笑着点头，“好，你去辞职，我养你！等造完了账户上的钱，我打工养你！”

曹煜眯眼斜睨着她，“一个月多少钱啊，就敢大言不惭的养我？！”

一说工资，陆然顿时就焉了，“3500，还和绩效挂钩！”

“我去，连我们的新车都养不起，你还要养我？！真是心里没数！”

“你少看不起人！我是一辈子拿3500吗？！”

“靠打工致富，我看难！”

“你这态度，可真是日复一日的嚣张起来了。”

“我就是嚣张，怎么了？！不服气，你回来我养你啊！”

陆然和曹煜笑笑闹闹的，也不觉得累了，想到第二天还要起早上班站一天，也不太抗拒了。

还有什么能比有人与你并肩更好的呢？更何况，还是彼此深爱的人。

家的温暖，能治愈一切辛苦和哀伤，能抵御一切生活的风浪。

临睡前，曹煜的手机响起来，他收到一条短信和一条微信。

短信是廖加勇发来的，告诉他可以提车，而微信，是妈妈发来的，叫他回家一趟，却没说是什么事。

他想了想，没回复，把手机丢在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