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缺(423)

曹炳良的话戳痛了曹煜的心，他冷冷的笑，“社会和人民就留给你和妈妈去造福和回馈吧，我这个人胸无大志，只想守着陆然过一辈子，且不说她今天已经离了婚，就算她没有离婚，我也会独身爱她一辈子！”

“胡闹！”曹炳良大喝，“她有什么值得你爱的地方？！你妈妈为你选的那些女孩子，哪一个比她差？她究竟是用什么法子，把你迷得五迷三道的？！”

曹煜笑起来，目光里却全是悲伤，“用你们从来没体会过，也永远都不会懂的法子。”

曹炳良怒不可遏，他抬手指了指曹煜，指尖却忍不住颤抖，索性站起身来，“逆子！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我都不会让她进家门的！”

曹煜本想继续说难听的话，可话到嘴边，又忍下了。

他明明知道他们之间没有和解，不会有和解，可不知为何，心里的确还是有某个角落带着一丝丝期望，那丝期望不断的在他耳边告诉他，“等等吧，再等等，或许有一天，时间会让他们知道答案的。”

曹炳良愤然转身，离开了别墅，曹煜坐在桌旁，看着曹炳良离开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

陆然坐在天台的秋千椅上，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头，曹煜看着她笑了笑，眉目之间却都是疲惫，他要坐在沙发上，她对着他招了招手，他来到秋千椅上坐下，把她圈在怀里。

“对不起。”

曹煜内疚的道歉，他一直没有告诉爸妈他和陆然的事，就是明知这样的结局，他不想陆然听见那些难听的话，可这一切，还是按照写就的剧本，难以抑制的发生了。

他内疚极了，抱紧了怀里的她。

陆然却不在意的笑起来，把玩着他环抱着她的手，“你爸走了吗？”

“嗯。”

陆然没再说话，曹煜垂眼看她，“我以为你会问我，聊得好不好。”

陆然沉默。

何必问，一定是不欢而散。

可即便不欢而散，也要说啊，若不说，你心里的郁结，该如何找到出口？

困住内心的刺，要忍着彻骨的痛一根一根的拔掉，你的心，才能重见天日啊。

“陆然。”

“嗯？”

“我们结婚吧。”

她笑起来，“好。”

“我们明天就去登记结婚，好不好？”

“好。”她回头看他，“可是明天是周末，民政局不上班。”

陆然笑起来，靠在他怀里，“登记结婚之后呢？”

“我们就去旅游，不办婚礼了，好不好？”

“好，那旅游回来之后呢？”

“当然，是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

是吗？曹煜，没有得到父母的祝福，你也会幸福吗？

你明明那么渴望他们的陪伴和祝福，你的心没有找到方向之前，你怎么可能幸福？

“结婚这件事，很重要吗？”

“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你结婚。”

“可是你明明知道，无论结不结婚，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曹煜没说话，陆然拉着他的手，十指相扣，“我之前有听木羽讲过一个六道轮回的故事，你想听吗？”

“我嫂子涉猎如此广泛的吗？”

她笑着轻拍他，“你要不要听啊？”

“听，听，你讲我就听。”

“木羽说，佛家有个宗派，叫净土宗，是以修炼为内因，求得正果，往生西方极乐。

之后，就再也体会不到六道轮回之苦了。在轮回的过程中，我们要尝得果，寻得因，才能解开羁绊，重新开始轮回，周而复始，直到所有羁绊都解开，才能求得正果。”

“所以，这世间的每一条羁绊都不是无缘无故的，我们不是无缘无故的相逢，你和你爸妈，也不是无缘无故的就成了父母和子女，这一世，或许就是来解开这道羁绊的。”

“在过往的日子里，或许他们薄待了你，让你心无所依，可也许这就是他们这一世解开羁绊的方式。

如果，他们解开了这道羁绊，不再参与这生生世世的轮回，不管你再轮回几世，都无法再与他们碰面，若有一天，你解开了所有羁绊，往生了西方极乐，再回头看这一世，你难道，不会有一丝丝的遗憾吗？”

“缘分，不是没有尽头的，我们记不得前世，也不知晓来生，我们能把握的，只有今生而已。”

“曹煜，我知道，这很难，也知道你已经用尽了你全部的力量，可这轮回，这六道，哪有不苦的？

我们来这人世的意义，不就是来尝尽冷暖，解开羁绊，再在这些痛苦里，感知幸福的吗？这世上的幸福千千万万，爱情是幸福，亲情……不也是吗？”

曹煜静静的听着，想到过往那些孤独的画面，想到他曾一次次努力的向他们求援却换不来丝毫的回应，不由得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