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缺(29)

那时候的木羽还不能进手术室，急救的时候，木羽一直在门外看着，她看着医生的处理方法，默默的记下医生给出的治疗方案，不断的和自己心里给出的治疗方案相比对。

坐在一旁的男子抖成了一碗水，汗水浸湿了他前胸和后背的衣裳，他不时颤抖着问她病人情况如何，木羽看他实在紧张，就安慰他能救回来，他这才安定下来坐在一旁等。

从手术室出来的医生直夸木羽诊断准确，若再拖延几分钟，或许就没得救了。

男子一直木讷的站在旁边，听医生说救回来了才回过神来，他感激的看向那个淡定的女子，若不是她，或许今晚就要出大事了。

自此以后，男子总往医院跑，他告诉木羽，他叫秦柯，在银行工作，那天夜里昏迷的男子是他的好朋友，是市里一个领导的儿子，若那天夜里不是有木羽，他怕是这辈子都要毁掉了。

起初木羽并不在意，可秦柯来的次数多了，她想不在意也难。

秦柯很有恒心，也不知是从哪里打听到木羽的排班表，木羽上白班的时候他就来接她下班，木羽上夜班他就来送宵夜。

有时木羽没空，他就在医院的长廊里等好几个小时，只为能跟木羽一起共进宵夜。

可即便是这样，木羽也并不为之所动，因为她满脑子只有学习。

直到那天夜里，秦柯忽然出现。

第29章 最初的温暖

那天木羽上的是夜班，她住的是医院的职工宿舍，像她们这样的实习生，安排的是两个人一间，和她住在一起的同学是其他科室的，木羽这个人平时不爱说话，也不爱社交，住在宿舍里的同学们都各有各的班，所以也不太熟，顶多就是见面打个招呼的关系。

木羽正在看书，夜太深，其他值班的医护都睡了，她看着书也有些昏昏欲睡，忽然手机响起来，是个陌生号码，她接起来，还没说话对面就嚷嚷起来，“是不是住401的！”

木羽一愣，“你好，是。”

“大半夜的搞什么？！漏水漏得房顶都湿了！整栋楼都因为你们房间漏水短路了！明天都是早班，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木羽一头雾水，“抱歉，我今天值夜班，不太清楚情况，要不您问问……”

“问什么？！门都敲烂了都没人应，我看你们是诚心的吧！”

木羽一想，寝室同学大概也是夜班，只得柔声应好，向领导请了假就赶紧回去。

跑到宿舍楼前，几乎上下两层楼的住户都在楼下嚷嚷，见木羽回来都冲到木羽面前，“搞什么！大半夜让不让人睡觉！要是发生火灾怎么办？！”

耳边叽叽喳喳的，木羽也听不清，只能一直道歉，跑到单元门口，涓涓的水正顺着楼梯往下流，木羽惊讶的跑上楼，水流几乎是从门缝里奔流而出，她急急的打开门，整个宿舍几乎都被淹了！

她淌着水用手机照着来到厨房，只见水龙头歪在一边，水管里的水奔涌而出，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她全身的衣服都湿透了！

她试图关掉阀门，可那阀门年久失修，早就生了锈，黑夜里没有灯她也看不见，自己一个人手足无措的在水里站着，也感觉不到冷，她本想把水龙头扶正，谁知不扶还好，这一扶，整个水龙头都掉了，水管里的水全都冲向她，她没注意，手机也被冲进了水里。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她无助的在水里摸手机，门外还有人在持续的叫骂，她素来是个有主见的人，自己一个人也在外生活了那么多年，却从未如此无助过，喷涌而出的水浇在她头上，脸上，水流不断顺着她的头发流下，水流下她甚至睁不开眼睛，无声的眼泪混着水流下，她从未有此刻那么渴望，有个人能够帮她一把。

不多时，门外忽然传来光亮，“木羽，木羽！你在吗？！”

她一听，声音有些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我在！我在这里！”

她站起来用力挥手，无比渴望有人能看见自己在这里，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外面冲进来，见了面就把她搂进怀里，温暖倏然而至。

竟然是秦柯。

他拉着她后退，“这里水流太大，你过去，我来看看！”

木羽听话的往后站，他把亮着灯的手机递到她手里，她看着他干净的衣服瞬间就被水淋湿，他用力的弯腰掰着阀门，未果，又在厨房里四处寻找能用的工具，最终在水盆地下找到扳手，用力拧了几下，水流终于停止了。

门外的骂声依旧未停，他却转过身来对着她笑，“好了，别担心，我在这。”

看着他的笑，倏然而至的脆弱瞬间就击垮了她的心，在此之前，她本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是可以不需要别人帮助就能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哪怕一辈子独居，她也绝不会感到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