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美食录(120)
只不过该写的信还要写,他写得言辞恳切:
三哥,游征那小子不干人事,自打您走后便找人往恒家提亲。还好被恒娘子所拒绝。
不过您放心,京城里万事有我,便是游征那小子搬来太子,我也要不畏强权护着恒家。
“不畏强权?”牧倾酒翻着信笺失笑。
来福在旁笑道:“听送信来的斥候说谢家少爷帮着恒家张罗了许多,还在侯府遣的官媒二次上门时帮忙出面拦人。”
“要他出面?”牧倾酒微微蹙起了额头。
游征那人可真是……
原来在这里有所动作。
怪不得自己上次得知救下游征的人是恒家之后心里有一丝隐约的不对劲。
没想到游征要与恒家提亲么?
他踱步走了一圈,忽得问:“提亲这事是侯府所为还是游征所为?”
来福一下子就体悟了他的意思:“回侯爷:是侯府所为,但盯着游征的人回禀说游征并未有任何反对的意思。”
“没有反对的意思那便是推波助澜了?”牧倾酒唔了一声。
侯府夫人自然是想要逼着游征娶个商户人家,可游征那般滑头的人不做抵抗,任由侯夫人提亲,自然是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他心甘情愿。
来福在一旁啧啧称奇:“游征那般爱算计,婚事也定然会被他盘算得获益最大,岂会心甘情愿?”
他们以前的构想里,游征要么娶帝姬,要么娶太子麾下幕僚的女儿,或者为太子登基添砖加瓦,哪里想到他要顺着继母的意思娶个商户女?
“别人不一定会心甘情愿,可若是……”牧倾酒低低道,忽得住了嘴。
他声线低沉,声音又压得低沉,旁边的人没有听清楚后面的话。
可若是恒娘子,只怕游征也会心甘情愿吧?
牧倾酒忽得想起那个小娘子。
第一次见她,便是在知府大人后宅。
他借用了一座院落暂住,无意中从二楼楼阁处见到隔壁院落里一位小娘子正侃侃而谈。
她一身鹅黄袄裙,身形袅娜,不似寻常江南女子一般娇小,反而身形修长,眉骨也有不同于周围人的坚毅。
寿筵上花团锦簇,莺莺燕燕,她后背挺直站在那里,竟然如一柄青松,让人不敢轻视。
牧倾酒于二楼瞧着她侃侃而谈,居然第一次出乎意料的出了神。
待到第二次见小娘子,是在招待江指挥使的筵席上。
她冰雪聪明,兰心蕙质,不过瞧了几眼就明白了他的来头和意图。
几道菜上去便唬得江指挥使改变了心意,转而决定投靠于他。
牧倾酒心里感激,打定心思要重金酬谢。
谁知这小娘子不取分毫报酬,想与他合伙。
他不顾身旁礼师爷的愕然,欣然应诺。
果然他没瞧错人,时不时传来这小娘子的消息都是喜报。
她扩张了店铺、赚回了成本,还要在临安开酒楼。
他便在旁瞧着她一点一滴从浦江那乡下地方开酒楼到京师临安。
她固然美,可牧倾酒见过不少美人。
她固然灵动,可京师不缺七窍玲珑心。
仔细想来,她与旁人最大的不同:便是她身上有一股不服输的劲。
便是那一股执意要在这世间闯荡的劲头打动了他。
这样的人,自然能叫游征魂牵梦萦。
想到这里,牧倾酒的心里没来由一阵烦乱。
他放下了信笺。
来福还未明白缘故,与礼师爷一左一右说起了旁的政务。
礼师爷不知怎的,总觉得侯爷今儿有些漫不经心。
他一头雾水。
等出了营帐,便小声问来福:“怎的,还有什么事?”
来福不明就里,还是来贵乖觉:“想来是因着恒娘子的事。”
“恒娘子?恒娘子能有什么事?我们虽然合伙做生意,可倘若她嫁给了侯府,也不过是一句话就能拆伙……”礼师爷说着说着,见来贵神色不对,自己忽得也悟了。
“莫非……”
来贵点点头。
礼师爷瞳孔放大:“怪不得!这些日子在京城,莫非……”
来贵点点头。
礼师爷恍然大悟。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来福摸不着头脑。
礼师爷高深莫测摇摇头,问也一句话不说。
来贵则好心提醒他:“收拾收拾行装,只怕我们要连夜上京了。”
“上京?我们不是刚来么?”来福歪着脑壳不解。
三人正说话间,忽听得营帐中主帐有小兵传令:“王爷有令,回京!”
来福长大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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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这个恒家还真是山猪吃不得细糠!狗肉上不得台面!”石氏气冲冲一拍桌面。
石嬷嬷劝道:“夫人莫急。莫要为不相干的外人气坏了自己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