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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九天揽月[航天](68)

作者: 桃花煮酒 阅读记录

“什……什么?”赵思危捕捉到了她话中的重点,疑惑道,“你说我爸上过大学?”

她印象中的父亲虽是博学多识,会给她解答她所有幼稚的问题,会为她普及一些科学知识,会拉二胡会修电器,她也曾在家里翻出过几本英文著作……

但赵思危却从来都没有想过,她的父亲、赵丰年,那个上一世至死都没有跟她说过太多心里话的内敛男人,居然读过大学!

她可以理解赵丰年身为独自带着女儿的单亲父亲性子沉默,可她不能理解父亲在一些关键性的事情上对她有所隐瞒。

事实是,赵思危忽然想到,从小到大,每当自己向赵丰年追问一些有关他在航天所当保安的事情时,他要么沉默不语,要么胡乱搪塞。

过去的她没有当一回事,如今的她却想追问到底。

“是啊。”吕红点点头,神情自然,看不出半分撒谎的痕迹。

“要不然你以为,那航天所是说进就能进的?”

赵思危刚想追问赵丰年不是航天所的一名保安而已吗?当安保人员难道还需要文凭之类的话,却被吕红及时结束了这个话题。

看来无论是赵丰年本人,还是他的前妻吕红,对于过去的事情都在有所隐瞒。

赵思危忍耐住了自己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心,静静地听着吕红继续说。

吕红:“可是嫁给你爸之后,我才发现我错了。在结婚之前我从来都不知道,两个三观学历相差十万八千里、门不当户不对的人在一起,生活会是这么的煎熬。”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面色极为平静,就连眼睛也没有多眨几下,仿佛自己只是一个讲故事的人,而不是这个故事的亲历者。

“你爸工作忙,我自打嫁给他就没跟他见过几次面,天天倚着门框等他下班,更别说有时候他值夜班还等不到,那时候大院里的人给我取外号叫“望夫石“,平时进进出出的都这么叫我,可我心里也清楚,这个外号,明显是有一层嘲讽意味在的。”

“本来邻里乡亲的嘴都碎,你爸又不常回来,加上后来有了你,孤儿寡母难免被人欺负,我明里暗里被人笑笑就算了,你经常是穿的干干净净地出去,邋邋遢遢地回来,后来问你我才知道,原来你是被那些孩子给推到水沟里了,可是你又想跟着他们玩,所以就每次被推下去都不敢回来说,只能自己灰溜溜地爬出来,等衣服干了再回家。”

赵思危本不记得这些事,可是如今被吕红这么一提,她倒时隐约有些印象了。

还记得自己那时候最喜欢丁敏阿姨带柯炎来,只要柯炎来了,那些孩子就不敢欺负她,柯炎还会带一些她见都没见过的零食给她,那些孩子嘴馋,为了吃零食,才会愿意带她玩。

可是柯炎一走,这些小伙伴还是会毫不留情地将他推下水沟,说她是“没爹的野孩子”。

那时的她尚且不解其个中含义,如今想来,左不过是那些大人在家里嚼了舌根,被孩子听到后放到明面上来说而已。

吕红见赵思危一言不发,继续说道:“那时候没有人教我我该怎么办,你外公外婆也完全没想过来帮帮我,所以我只能自己学着我印象中父母的样子,凶神恶煞地活着,一是为了给自己壮胆,二是为了我和你,能够不被人欺负。”

也是从那时起,吕红就变成了赵思危记忆中的吕红,会因为邻居家的衣服晾到了自家门口而在对方门口破口大骂,惹得全大院都来围观。会因为隔壁家的孩子用脚将赵思危绊倒、害她膝盖破了皮,吕红直接冲进对方家里把那个始作俑者揪出来一顿骂,说对方父母只管生不管养。

这是吕红对外的,对内则是:当赵思危没有考满分,等待她的就是一顿打。一不小心把自己弄发烧了,吕红直接将她推到门外站几个小时,全然不管外面还在下着雪。

人生中这段不见天日的时光,直到赵丰年在单位因故瘸了腿落了个残疾被辞退回家、与吕红离了婚,才得以终结。

但是历经了漫长的一世,童年的阴霾于她而言早已没有那么黑暗,所以听了这话,赵思危只想说,自己过得好即可,人说任他说,就当没听到不就行了,何苦为了一些鸡毛蒜皮改变自己,可当她看到吕红的表情时,又生生将这些话给咽了下去。

吕红的五官长得很是凌厉,尤其是那高高扬起的眉峰,一看便是十分具有攻击力的人,可在此刻,赵思危却难得地从中看出了几分平和。

“好不容易等你爸爸休假回来,我跟他诉苦,恳求他带我们娘俩去单位住,可他总跟我说,‘人说任他说,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可在我看来,当一个男人要求他的女人对外界的恶意充耳不闻的时候,这个男人就是个软怂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