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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落春(179)

作者: 虞阿吾 阅读记录

欢卿双目圆睁,诧异,“你将它买下了?”

“只是借来的。”沈栖棠遮掩着心虚,笑了笑,“这是凭月生前的东西?”

女人咬唇,良久,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点点头,“不错,所以你最好将它给我,我会设法把钱还上的。”

书楼的歌姬与花楼不同,月银也并不多。

他们四处追查凶手的下落,又买毒药,又准备各种用具,花销自然也不会小。

沈栖棠垂眸,低声,“都已经是阶下囚了,谈什么‘还’。这东西眼下还不能给你,但我想不通。你来王都时,凭月已经死了。为何能认定这珠钗一定是她的东西?”

“市井中流传着姐姐的画像,连扇面上都有,画里她佩戴的就是这枚珠钗!”

“我知道,但仅凭一幅画,就能断言是这一支?又或者说,你怎知她当真有这么一件首饰,而非画师自己添上的?”

梁王孙的反应的确可疑,那箱遗物也看似是将物证补齐了。

然而这枚珠钗却是从宫里来的,就难免令她疑心,这些“铁证如山”都只是某些人故意布下的巧合。

“我们找到了画师,他亲口所说,岂能有假?”欢卿冷笑,“我知道,千灯节那日是你救的人。你不过就是心存偏私,为了这些所谓的‘同类’,不顾我们外人死活罢了!”

第196章 画师姓周

“……谁和那种纨绔是同类?”

沈栖棠抿唇,有些嫌弃。

就算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那也该是她二人略有些相仿。

她思忖片刻,“画师是何人?”

“你要做什么,替凶手抹除罪证?我不会告诉你的。”

“是么。”沈栖棠难得有几分耐心,此刻也有些用尽了,嗤声,“若要抹除罪证,何必那么麻烦,杀了你岂不是更省事?”

欢卿一噎,咬牙,“你不敢!”

“你想试试?”

少女不知从哪里抽出了匕首,指甲刮过刀刃,发出令人齿寒的声响。

欢卿有些惶恐,但对方却没了下一步动作,只是垂眸轻笑着,“你觉得只是向几个不相干的人打听,三言两语便能问出某些人极力瞒下的真相么?也别太看不起他们啊。”

再怎么说,这好歹是王都。

暗室中沉默了许久。

沈栖棠几乎要觉得她是咬定了主意不打算回答了,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人提前同她打过招呼。但欢卿迟疑着,终究还是小声开了口,“你到底想做什么?”

“好奇,想管闲事。我阿姐的事我管不了,但你姐姐的事,我倒还有些余力。”少女笑吟吟的,星眸里烛光似乎格外亮些,“说起来,你该不会更相信那些花言巧语的男人,而不相信我吧?春深阁的那些男客,平日里冠冕堂皇的,嘴里可有过一句真话?”

“……”她居然知道。

“还有你那姐夫,不也是个靠不住的?只想着杀人放火,还嫌你妇人之仁。若这样不声不响地杀了凶手,只会让你们背负原本不必有的罪名,那些不知情的,或许还会讹传是‘歌姬亡魂作祟害人’,这哪里是替你姐姐报仇,分明是还嫌她生前所受的委屈不够多。”

欢卿一时无言。

她的确,也是这么想的。

“我——”

“所以画师是谁?”沈栖棠没给她太多犹豫的时间,幽幽追问。

“城东柳下坊,左数第三户人家,画师姓周。”

“若有结果,我再来找你。除此之外,不管是谁问起,都只当我没来过。”

“……好。”

城东的柳下坊里住了许多前来王都求学的士人,就算与哪家有牵扯,也绝不会多言。

沈栖棠并未直接找上门,但路过周家门外时,只见门前立着灵幡。

十月十九,宜下葬。

门内正办白事,却十分冷清,无人吊唁。

“小公子找谁?”

她在门外站了太久,里面一个穿着麻衣的年轻的妇人探出头来,双眼还红着,应是才哭了一场。

沈栖棠有些局促,幸好来时担心被人察觉,事先易容,扮成了个十来岁的少年人。

她将嗓音压得十分沙哑,若不仔细分辨,自然辨认不出,“请问,周大哥可是住在此处?”

“您找他做什么?”

“从前与他相识一场,近来翻到他的画作,故而冒昧前来拜访。”

“原来是故人,失敬。”妇人虽悲恸,却也收敛了情绪,正襟一礼,“家夫几个月前不慎染了风寒,一病不起,已经亡故了。只怕家中不祥,不敢请小公子入室叙话,实在失礼……”

“为何说不祥?”

“这——”

妇人似乎颇有些顾忌,四下张望了一阵,咬着唇,缓缓摇了摇头,只是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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