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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784)

……

今日入宫,时雍事先没有告知家里,出了宫,赵胤先送她回宋家胡同。

夜色已深,浓雾渐起,宋家胡同的灯火比主街暗淡不少,但是今夜不同,时雍还没走近,就听到家门口传来哭啼和嘈杂的声音,宋家院子的隔壁灯火通明。

宋老太的声音尤其高亢尖利。

“阿月啊,阿月,你这死丫头,怎么就想不开去了啊。”

老太吼一声,二伯母又呜咽呜咽地哭,然后宋家人哭闹成了一团。

赵胤皱着眉头,看时雍一眼。

“同我去无乩馆。”

时雍知道,赵胤是不愿意她留下来看这些人的苦情戏,可是她避得了今日,也避不了明日,总归要见到的。

时雍不以为然,“我没事,大人早些回去歇了。”

她跳下马就要往里走。

“阿拾。”

赵胤叫住她,执了缰绳跟着走过来,时雍仰头望着他,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然后,赵胤默默地低下头来,替她理了理风氅,又轻轻抚了抚她的脸。

“今夜东宫之言,绝非儿戏。”

嗯?时雍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求婚之事,本来想笑,可是,目光望入他深幽宁静的眼底,那笑容就出不来了。

赵胤的模样实在是严肃。

行,鹦鹉为媒,就鹦鹉为媒吧。

时雍不拘这些小节,朝他莞尔一笑。

“我等着大人。”

“嗯。”赵胤摆手,“进去吧。”

时雍应了声好,一步三回头,发现他同谢放一直站在那里,待她进了院子他还没有离去,大黑却跑了出来,好像是看到了他,去到马前,围着他亲热的跳跃几下,那马儿才扬蹄离去。

“大黑,回来。”

大黑跟着马匹追了老远,才吐着舌头跑到时雍跟前来亲热她。时雍哭笑不得的摸它狗头。

“反了你了,谁是你主子?哼。”

时雍正同大黑说话,王氏冷不丁站在她的背后,“回来了?”

王氏的声音冷涔涔的,从院墙那边蹑手蹑脚走过来,吓了时雍一跳。

“你做什么?”时雍直起身子,皱了皱眉头,“我爹呢?”

“隔壁呢。”王氏以为她不知道宋月的事情,回头看了看,轻手轻脚走过来,压着声音啧啧地道:

“阿月这孩子看着多老实文静?哪知道竟在红袖招侑酒……你是没瞧到,官差来家的时候,你祖母和你二伯母那脸色,可太好看了。”

由于阿拾和宋香的事情,让王氏没少在二伯母这些人的面前出丑,二伯母也没少说她们姐妹的闲话,王氏一边唏嘘宋月的死,一边还是忍不住看二伯母和婆婆的笑话。

时雍听完,看她一眼。

“早些睡吧,少去多嘴。”

看她说完就冷着脸进了屋,王氏诶了一声,叫不住人,又垂下手来,哼声,“这小蹄子,说都说不得了。”

……

宋月死在红袖招的事情,时雍原以为就是一个侑酒女不堪羞辱,悲愤自尽的惨剧。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这个死去的侑酒女,与她有些渊源,又恰好在死前见过一面罢了。

岂料,第二天起床,宋长贵就把她叫住。

“阿月的尸首在殓房。你同我前去。”

一般不涉及刑命案件,官府就会让家人前去领尸,办个简单的手续就完事了,既然把尸体留下来,还让她一同前去,肯定就不那么简单了。

时雍看了看身上的衣裙,转回房里换了一身更为利索的衣衫,才又重新走出来。

“爹,你是有什么发现吗?”

宋长贵道:“阿月的颈下,有一个奇怪的图案。我问你二伯母,都不知如何得来……”

图案?时雍没有细问,想要一会亲自去看。

予安把马车赶过来,时雍扶宋长贵上车,待大黑也跳上车来坐好,她才放下帘子,问道:“二伯母怎么说?阿月为何会去红袖招侑酒?”

宋长贵微愣,“你都知道了?”

“我昨晚也在。”

时雍没有隐瞒宋长贵昨天晚上的事情,不仅因为他是顺天府推官,也因为他不会像王氏那么嘴碎,藏不住话。

宋长贵听罢,眉心蹙了起来,“你祖母和二伯,二伯母,都不知道阿月为何会去红袖招。”

时雍懒洋洋地道:“那可真是稀奇了。家里少个人,他们都不知道吗?”

宋长贵道:“阿月在织绣坊做绣娘,过年这阵子,说是坊里要赶制衣裳,活儿多,便常常晚归。唉,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祖母……”

宋老太这人极是市侩,只要能给家里拿银子回来,孙女的死活她才不会管。在她的眼里,只有孙子是人,孙女就是她家里的奴婢丫头。

母女二人沉默着,到了殓房。

沈灏已经在等待了,周明生也在现场,他神情瞧着有些颓废,看到时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时雍知道他是想问吕雪凝的事情,但是,正事要紧,在沈灏严肃的目光下,一群人入了殓房大院,没有来得及说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