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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762)

白马扶舟突然怒了,“放屁!”

他狠狠将慕漓推倒在墙上,手肘死死压住他的脖子,“本督看错人,是本督眼瞎。只是你宋慕漓,为取博取本督信任,鞍前马后、刀山火海,多少次差点丢了小命?你不是怕死的人,更不会轻易服软。我不信一入诏狱,魏州严刑拷打,就能让你背叛我!”

宋慕漓沉默片刻,“确实是如此,属下怕死,怕痛,经不过诏狱的酷刑,就交代了。”

“一派胡言。”白马扶舟掐着宋慕漓的脖子,发泄着怒火,可是无论他多狠,宋慕漓都不言不语,只是静静地望着他,就好像早就死去了一般,眼睛里无恨也无怨,更不见半分仇,只有认命的绝望。

他越是如此,白马扶舟越是发狂。

“那个让你誓死效忠的人,宁愿死都不愿吐露真相的人,到底是谁?说!”

宋慕漓被他摇得身子直晃,双眼绝望地闭起来,幽幽一叹。

“没有这个人,厂督,没有这个人。”

白马扶舟阴沉沉一笑,慢慢眯起眼睛,“魏州死了,清虚观也被一把火点了,就连那个清虚老儿也都死了。慕漓,没有人能够威胁你了,你还在忌惮什么?”

这样的逼问已非一日,自从白马扶舟管赵胤要走他,从诏狱将他带走,日复一日,慕漓都处于被逼供的状态,他身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已是痛得麻木,痛到最后,他竟然有些心疼白马扶舟了。

“厂督别逼自己了,根本就没有别的答案。”

宋慕漓忍着疼痛,看着白马扶舟的脸,一字一句说得认真,“属下做这些事情,从一开始便只是为了效忠厂督。这些毒物是我放入府中秘室的没错,可是,吩咐我办这事的人,确实是……厂督你自己。”

说到这里,他看一眼旁边的祁林,“属下在诏狱没有经受住拷打,是属下没有骨气。厂督若是因为我的背叛感到羞辱,大可不必。至少,祁林从来没有背叛你。厂督,别再为我这样一个不值得的人浪费心思了。求你,杀了我吧。”

白马扶舟冷笑,“你想一死了之,一了百了?做梦!”

宋慕漓低头,“这一切,祁林都可以作证。我们除了听命于你,不曾见过任何人,我甚至都不知道谁是清虚道长——”

白马扶舟咬紧牙,冷飕飕地望向祁林。

祁林在诏狱咬舌后便说不出话来,但他会听,在白马扶舟的目光逼视下,他一如往常地垂下了眼皮。

默认。

白马扶舟哼声坐下,冷冷盯着宋慕漓和祁林。

良久,他苍白的面孔恢复了血色,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

“那个人同我,真有那么像吗?世上的易容术,当真有这么精妙?相像得让宋阿拾误会我也就罢了,连你们都分辨不出真假?”

突然的,他阴阴一笑,将掌心放在自己的胸膛上,抹着那里的伤疤。

“以后,不要再认错了!”

宋慕漓微微一惊,猛地抬头看着他。

“厂督?”

白马扶舟慢慢起身,理一下袍袖,漫不经心地道:“跟本督过来!”

他走向那排木架,也没有让宋慕漓来为他试毒,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这是原谅他了?还留他在身边?

宋慕漓呆若木鸡,祁林看他一眼,默默走向白马扶舟。

——————

时雍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回家了,这两天局势渐渐明朗,京城也平静了许多,至少目前不会有更坏的变化。

不会更坏,就是向好,就是稳定。

许是经了这些日子的动荡不安,时雍觉得安稳平静便是最好的日子。

初五这天,她带着大黑回家,随便买了些吃的,用的,还买了些胭脂水粉一并拎回去。王氏见她忽然回家,还带了这么多东西,开心得眉飞色舞,春秀、子柔和宋鸿也围着她绕来绕去,小麻雀一般叽叽喳喳地笑,便是宋香也别别扭扭地走过来,拖着她的手叫了声“大姐”。

一家子过年没有团聚,今儿才算是凑齐了,王氏像哄祖宗似的把她拉到堂屋坐下。

“阿香,给你大姐倒水。”

“春秀啊,小姐回来了,你还愣着干什么?拿吃的啊。”

“小姐爱吃的果脯,柿饼,都拿些来。”

几个小姑娘嘴上高兴地应着,忙得团团转,宋长贵刚好当值回来,看得直捋胡子。

以前王氏说起阿拾就恨得咬牙切齿,现在又稀罕得像宝贝一样,宋长贵嘴上不说,心里自然是欢喜的。

王氏安排完,就去了灶房。

时雍在心里默默数着,果然,还没有数到十,就传来她震耳欲聋的吼声。

“阿香,还不来烧火?老娘白养了你是不是,吃闲饭的小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