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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696)

时雍蹙眉,疑惑地看着他,摇头。

赵胤盯着她的双眼,平静的脸上许久才生出一丝波澜,“魏州是刘氏的远房侄子。”

这事时雍以前就听刘大娘说过,还知道她因此得了许久锦衣卫的差事。

就连她刚重生归来那一夜,为什么会去诏狱为自己殓尸,也是因为魏州到顺天府衙门——找不到刘大娘,于是找了她的徒弟。

认真说来,她踏上诏狱去殓尸,再碰到赵胤,以及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便是由那天开始。

“大人怀疑刘大娘出事,与魏州有关?”

赵胤没有说话,脸色有些复杂。在他的下属里,魏州与他是比较亲近的下属,还是他亲自提拔的北镇抚使,若是否定魏州,便是否定他自己,时雍知道他没有那么轻易说服自己。

“不。”

果然,赵胤目光暗了下来。

“与魏州相关,不一定与魏州有关。”

“有何区别?”

看她双眼露出疑惑,满脸匪夷所思的样子,娇憨俏丽,绵软乖巧……赵胤冷不丁伸手,在她脸颊捏了一把,目光里闪过的一道幽芒。

“刘氏赚的是什么钱,你比我清楚。近些时日,除了阮娇娇,本座没有查到旁人有小产落胎之事。”

阮娇娇?

时雍恍然大悟。

早该想到的,哪有那么巧合,陈红玉轻轻踹她一下就血崩小产?

肯定有诈!

奈何刘大娘废了,按王氏的说法,就是个活死人,躺床上吃喝拉撒都要靠人伺候,哪里还能说得出来什么?

越来越多的事情,指向了赵焕,时雍内心不免有些心浮气躁。

她与赵焕认识的时候,为何从来没有发现他有如此狼子野心,歹毒心思?

果然死得不冤!

不过,这些只是他们的猜测,事关重大,涉及大晏王爷,没有确凿证据前,这些话也仅限于他二人之间说说,再不敢为外人道也。

时雍道:“不知陈萧何时能吐口,也不知何时能还谢大哥一个清白。”

过年了还蹲大狱,滋味想必不好受。即便诏狱里无人会对谢放无礼,但年关上,孤独寂寞也是熬人。

而陈萧这人……

打不得、骂不得,更不可能刑讯逼供。除非他自己愿意说,旁人拿他奈何?

时雍开始为赵胤感觉到头痛了。

“算了,不想那许多,大人好好过年,朝廷都休沐了,再如何也要等年过完再来处理。”

“嗯。”

赵胤的声音很低,或者说,有点低落,时雍拿着银针一抬头,便撞上了他深幽的双眼。

他在看她,

专注,认真,仿佛要把她整个人装入他眼中的深潭,又仿佛是要把她的心思看穿。

“大人,我脸上有东西吗?”

时雍用肩膀蹭了蹭脸,赵胤的掌心便抚了过来,冰冷地贴在她的脸上,视线渐渐深邃,薄唇微动,声音低沉。

“本座不喜过年。”

呃!

时雍道:“你爹不回京吗?”

“不知。”赵胤眼皮慢慢垂下,仿佛流露的情绪仿佛被他收了回去,慵懒地躺下去,声音低低地叹。

“……过年。”

他声音太小,时雍就坐他面前,也只是依稀听到了这两个字,她察觉赵胤有点落寞,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也没有再说。

针灸完离开无乩馆前,赵胤让人搬了许多年货到予安的车上,说是自己的心意,让时雍带回去。

赵胤也将他送到了门口。

于是,恰好碰上骑马而来的来桑。

二皇子今日特意捯饬了一番,收拾得精神利索,无为先生不远不近地跟在他的后面,一脸凝重。

来桑热情得仿佛一团火,人还没有走近,就大大方方给了时雍和赵胤一个露齿的大笑,然后打马飞奔而来。

“阿拾,我们何时出发?”

赵胤皱眉看他,眼眸冰冷。

时雍愣了愣,这才想起之前答应的,要让来桑到家里过年的事情。

她家里人多,不在乎多双筷子,但看到赵胤这样的表情,心里头惊觉不妙,硬着头皮笑了笑,“马上就走。”

说罢,他掉头看了赵胤一眼。

“我娘包饺子,大人若是无事,明儿也来我家吃饺子吧?”

哼!

时雍听到他浅浅淡淡的哼声。

“不必。”

来桑似乎压根儿没有体会到他二人间的暗流涌动,哈哈大笑一声,又朝赵胤抱拳拱手。

“小王提前祝大都督,欢多情未及,赏至莫停杯。大吉大利!”

时雍差点笑出声。

“二皇子诗词都会读了呢。”

“我老会了。”来桑有点骄傲,摆了摆头,“走吧。”

予安执鞭坐好,将马车调了过来,时雍撩开帘子,回头望一眼风雪下衣衫袂袂翻飞的赵胤,斗篷的帽子往头上一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