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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666)

无为竟是杨斐。

她没有想到。

遥想昔日种种,又不觉得意外了。

若非杨斐,又怎会在兀良汗大营里帮她、救她?若非杨斐,又怎会有那般熟悉的眼神和身形?若非杨斐,大黑又怎会总是逮住他不放?

“汪汪!”

外间传来狗吠声。

时雍愕了片刻,便听到屋里传来一声低叹。

“进来吧。”

时雍:“……”

她收回手,正准备原路返回,从房门而入,窗户就被赵胤从里撑开了。

他淡淡地看她一眼,朝她伸出手来。

听壁角还被抓住正着,很是尴尬。

时雍看着赵胤冷冽的双眼,慢慢将手放入他的掌中,尬然一笑。

“大人好听力。”

二话不说先拍马屁,是时雍的绝技。

可今日的赵胤面色凝重,似乎并没有因此被打动,将她身子托起从窗户抱进去,放落在地面上,便慢慢坐回椅上,静静地看她。

“都听到了?”

时雍知道自己撞破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迟疑片刻,走到他面前,蹲下来扶住他的双膝,抬头仰望,轻声笑问:

“我若说是,大人会不会杀人灭口?”

赵胤不答,修长的手指徐徐扣住她的脖子,稍稍使力……时雍见状,故意伸长舌头,瞪大双眼,恐惧地望着他。

“饶,大人饶命!”

哼!赵胤松开手,拍拍她的头。

“我若要杀你灭口,你早死了千百次。”

“那是,我们大人英明神武,断不会跟我这种小女子计较。”时雍说着拿个小杌子坐在他的身侧,又拍拍他的膝盖。

“这两日天气阴冷,大人感觉可还好?”

赵胤默默点头,目光望来时深邃莫名。

“阿拾。”

“诶?”

“在你看来,本座狠心吗?”

时雍一怔,沉默。

显然杨斐气恼之下说的几句话戳中了他的心。这男人面冷心热,对属下并非无情无义的人,哪能当真看着谢放入狱而无动于衷?他这个人只是不善表达情感罢了。

“不会。”

时雍很肯定地告诉他。

“审时度势,瞧准时机再出手,方是聪明之举。我相信谢大哥也能理解大人的意图,不会埋怨你的。”

稍稍一顿,她又淡淡一笑。

“至于杨斐所言,大人就更不必放在心上了。”

赵胤挑了挑眉,似对此话不解。

时雍道:“关心则乱。口不择言。”

赵胤眉头微蹙,点头沉默。

这几个侍卫跟随他多年,长年累月在一起同吃同住,比兄弟还要亲近,赵胤能领会这样的兄弟情分,听罢,重重一叹。

“大人。”时雍眸光望向他,“我有两个问题。”

赵胤抬抬眉:“问。”

时雍道:“若今日入狱的人是我,大人也会这般冷静地等待吗?”

她似笑非笑,眉目间满是娇憨。

赵胤看了她片刻,突然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低头瞅着她,严肃道:“会。”

一个字,当真是绝情呢?

时雍拉下脸:“哦。”

赵胤拍拍她的后背,一本正经地说:“要出手,就不能失败。”

“明白。”时雍忽略心底那一刹那划过的难受,心知他说的是事实,换到是她,也会这么做。

至少也得等案情明朗。

然而,小女子的矫情大概就是,明知这是道理,还是想要听点哄人的假话。

赵胤并不会哄人,不动声色地看她片刻,他突然皱眉。

“膝盖痛。”

这两日夜里下雪,很是寒冷,时雍猜到他的腿疾会比较难过,本就带了银针过来,想要为他针灸,闻言莞尔一笑,不轻不重地拍一下他的膝盖。

“把蹄子伸出来。”

赵胤:……

这女子越发放肆了。

惯得她!

赵胤喟然一叹,慢慢撩开袍子,露出膝盖。

“可怜的!”

时雍啧了声,满眼都是同情。

她就像个磨人精似的,折腾了他好一会儿,这才放松下来为他按捏和针灸。赵胤对她的殷勤也有回报,让厨房做了许多时雍爱吃的东西,同她一起吃饭,日落时分,天上又下起了小雪,他又为时雍系上风氅,拉她在院子里走了好一会。

大黑亦步亦随。

只有在看到廊下的鹦鹉时,才会欢快地跑开,将鹦鹉吓得咕咕作声,翅膀扑腾。

赵胤远远地看着这一切,眉目平静。

见他这般郁沉,时雍原本松快的心情突然收敛,侧过头去,看着他冷静的面孔,嘶一声。

“大人早就发现了吧?”

“何事?”他问。

时雍抿了抿嘴唇,道:“鹦鹉怕大黑,见到它不会恭喜,不道吉祥,更不请安。”

赵胤默认,淡然扫来的眸子里有一种“我只是不想拆穿你把戏”的傲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