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太猛地拉下脸。
以前遇上这种事,王氏肯定是要跟她一起“讨伐”那些不要脸的东西,可近来王氏变了,不仅不顺着她,偶尔还拿话揶揄她,宋老太很不高兴,可王氏话里藏针,又没有说明白,她喘不出气,哼了声,将酸气怼回去。
“老三媳妇,你也别得意,这俗话啊说得好,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别看阿拾现在风光,再往后瞧着吧。呵!别说我这个做祖母的嘴碎,等翻过年,阿拾就十九了。”
王氏道:“不劳婆母费心。我们家阿拾有着落了。”
宋老太发出一串尖酸的冷笑。
“天知道肚子里的种,是谁的呢,即使是大都督的,生不生得出来还两说呢……”
王氏脸色一变,“婆母,这话可不能乱说的。”
这话宋老太憋好久了,前几日还顾着宋家的颜面没有张扬,但这会心里堵了一股子说不出的酸气,就没再管旁人听不听得见了。
“我乱说,这不是你这个当娘的亲口说的吗?还想逼大都督认孩子?想当大都督的岳母啊?……我看你有没有这福气了。哼。”
宋老太话里满是嘲弄。
没有人会相信,像大都督府那样的人家会娶宋家胡同的阿拾。王氏打一手好算盘,早晚是要闹出大笑话的,宋老太对此很是自信,说完冷笑着扫她一眼,扭着腰走了。
王氏的脸猛地拉了下来。
“大清早的,晦气。”
“予安,予安啦!你过来我问你。”
时雍听到王氏在院子里咂咂乎乎地叫予安,不知发生什么事,但她听到王氏和宋老太的话,就知道这后娘火气上来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大黑!走喽。”
大黑凑上来朝她摆了摆尾巴。
春秀和子秀两个小丫头紧跟着站起来。
“小姐,你要去哪里,可要春秀伺候?”
时雍摇头,“你照顾好子柔便是。”
她往外走了几步,又突地回头,神神秘秘地道:“还有,我交给你们一个任务?”
两个小丫头眼睛亮开,“什么?”
时雍手指向门外,“去,帮我缠住大娘。”
……
冬日寒冷,书房里烧了炭火,谢放推门进去的时候,赵胤正在案头书写,俊眉微蹙,神情极是专注。
“爷,阿拾不在家里。”
赵胤提笔的手一顿,抬头,目光清冷无波,“哪去了?”
谢放低下头,“不知。王大娘也说不清,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赵胤的眉蹙得更深了,“予安不在?”
谢放道:“予安倒是在,可她也不知那姑娘什么时候走的。”
赵胤登时无心写字了,弃了毛笔,在紫檀木大椅上坐下来,双手抚膝,一言不发。
房间里光线昏暗,只有炉火红通通地闪耀着温暖的光芒。
谢放琢磨片刻,目光落在他膝上。
“爷的腿,痛得狠吗?我这就派人去找……”
赵胤看他转身,突然冷声道:“从今日起,恢复离京前的职守。”
谢放微顿,身子扭了过来,
“爷是说……?”
没有听到主子爷的回答,谢放点点头,“属下明白了,这就去通知白执。”
在上次离京去青山镇前,白执有相当长一段时间,负责的就是暗查宋阿拾,跟踪,查探,随时报告行程。
返京后两人关系有变,时雍又是个潇洒古怪的性子,最厌烦被人监视,赵胤便以送马车和车夫的法子,将予安送到她身边。
可予安年纪尚小,性子单纯,在她面前根本就不够看,时常被忽悠得一套一套的。
谢放叹了声。
替爷头痛。
不料,他刚去传了话回来,就见赵胤已经着装整齐,披上了玄黑的裘氅,谢放吃了一惊。
“爷要出门?”
赵胤淡淡道:“嗯。”
谢放看出来了,他是去找阿拾的,可是,这女子自由散漫,行踪飘忽,爷要上哪里去找她?
……
时雍又去了吕家。
她借口为吕家人复查病情,要帮这一大家子把脉。
吕建安又是感恩戴德一番,把人都叫了出来,排着队让时雍诊脉。
时雍望了一眼人群。
连丫环小厮都叫过来了,唯独不见吕家小姐吕雪凝。
她不动声色,微垂着头,等把排队的人都瞧过了,还给其中两个体虚的人开了调养的方子,这才笑盈盈地抬起头。
“吕老爷,怎不见吕家小姐?”
吕建安叹了口气,“这姑娘昨日任性,闹出那么大的事,回来我训了她两句,这会子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跟我闹意气呢。”
时雍故作讶然,小声道:“吕小姐有轻生之念,吕老爷还是不要大意得好。这样吧,我去帮吕老爷劝劝,我和她都是姑娘家,好说话,我顺便帮她把把脉,昨日投河,这天寒地冻得,说不得就染了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