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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539)

光启帝倒没有追问毒源之事,只是让她为自己切脉看看,身体里的毒素可有清除。

事实上,时雍至今并不能完全肯定光启帝是不是中毒。那日也是情急之下的话,而今毒源没有找到,下毒之人又狡猾,岂是脉象能辨别?

时雍切了脉,沉思片刻道:“陛下脉象浮而散乱,面有病气,还需好好调理。”

可能是病得久了,光启帝很是平和,看她片刻,让李明昌将自己的医案抱过来,对她道:

“这是朕一年多来的脉案和医案,我让人抄录了一份,你瞧瞧。看看有没有旁的法子可扶正祛毒。”

时雍心里微惊。

脉案和医案必是太医院保管的东西,皇帝特地让人抄录下来交给她,无非两个目的,一是多条路子多个人想法,二是怀疑太医院不尽心,想让一个和太医院不沾边的人来看,以免那些人串通一气坑他。

做皇帝真不容易。

有些话,还不能明说。

时雍心里忖度,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平静地点头:“民女定当尽力。”

光启帝看她片刻,点点头,没有再多说。

他每日都会有处理不完的政务,哪怕是养病期间,书案上也是堆积如山的奏折,天下大事都需要一个决断,还有各种各样奇葩的党争派系,还要成天防着有人谋害。而且,整日在这个囚笼一样的皇宫里呆着,如笼中之鸟。

天下都属于皇帝,可皇帝可曾见过天下河山?

时雍当真觉得,皇帝这个职业不是人干的,而勤政的皇帝就更是生出来受罪的。

相比赵炔,同样是皇子的赵焕,那就简直是过得太舒坦了。荣华富贵享尽,却不用付出半分精力和责任……

殿内很安静。

光启帝处理政务,时雍看医案,李明昌小心翼翼奉上水果茶点,两个小太监走路轻得几乎察觉不到。

时雍翻阅着,正入神,光启帝突然从御案抬头。

“白马扶舟是你刺伤的?”

时雍抬头,对上皇帝凝视的目光,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想法,低头恭顺地道:“回陛下话,那时……事出紧急,民女有点慌乱,就……也不知怎回事就刺中了。”

光启帝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点点头,“朕看你是个老实孩子,不像会说谎的人。你老实回答,那日绑你的人,确实是白马楫?”

时雍想了想:“民女应当不会认错。”

光启帝眉心蹙起,“你再把当日情形仔仔细细给朕讲一遍,事无巨细,不可遗漏。”

“是。”

奉先殿里的时间过得很快,时雍以为光启帝听完她的讲述,会有什么吩咐或者示意下来,可是他只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就专心处理他的事情去了。

时雍坐了约摸一个时辰,没从医案上看出什么,腰膝却有点酸。

她正准备借着出恭出去转转,就听到李明昌进来禀报,长公主来了。

光启帝看了时雍一眼。

“你先回去吧。”

时雍点点头,指了指那些医案,“这个……”

“放那里。”

这便是说这些东西,只能观看,不能带走的意思。时雍懂事的点头,刚准备出去,长公主就进来了。

她看了光启帝一眼。

“皇帝,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宋姑娘说,借你地方一用。”

宝音长公主把时雍带到偏殿,还给她赐了座。

不过,时雍没坐。

刺杀了长公主的义子,现在白马扶舟命悬一线,这长公主即使不寻仇,肯定也不会给她脸色了。

“听说是你救了扶舟一命。”

时雍冷不丁听到长公主这话,吃了一惊,抬头看向长公主深邃的眼眸,嘴角微微抿了抿。

“算不得是我救的。刺伤厂督的人是我,救治的是我师父。”

宝音目光垂了垂,眼皮再抬时,语声柔和了许多,“若非你坚持将他从诏狱抬到良医堂,他已经没了。本宫,感谢你。”

这……

时雍微愣。

当日诏狱里的事情可没有外人知晓,而赵胤的侍卫不可能告诉长公主这些话。

长公主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

“本宫刚从锦衣卫来,是无乩告诉我的。你是扶舟的救命恩人呐。”

怪不得。

时雍故作涩意地笑了笑,“殿下言重了。师父曾经教导民女,医者要有仁爱之心,这都是民女应当做的。”

宝音赞许地点点头,“你是个好孩子。难怪无乩疼你。”

疼她?时雍这次是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望着宝音长公主,只是涩涩地笑。

宝音嘴角弯了弯,“害什么羞?无乩这孩子性子冷,难得有人能入他的心。这是好事,你应当惜福。”

时雍低头,故意道:“民女不敢肖想大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