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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531)

“此事,以后再议。”

时雍一愣,哈哈大笑起来,实在忍不住,脑袋不停拱他肩膀,把赵胤瞧得变了脸,紧紧束着她的肩膀,四下望了望,小声道:

“这是怎么了?站直了说话。”

时雍笑得根本站不直,脑袋栽在他的肩膀上,肚子都笑抽搐了。

赵胤皱眉看她。

时雍笑出了眼泪,“大人如此英明,怎会听风就是雨,王氏的话哪里信得?你就不核实一下真假吗?”

赵胤看着她轻松的笑脸,意识到什么,眉头蹙了起来。

“我怎可揭你伤疤?”

这真是一个铁憨憨。时雍笑够了,擦了擦眼泪,接着他的手道:“我没有想到大人如此英明,也会犯傻。你是忍辱负重了,可我好好一个姑娘家,平白就被人误会有了身子,何处说理去?”

赵胤眉心一皱,低头看着娇俏带笑的女子,表情几番变化,沉声问道:“当真没有?”

时雍心里暗骂他傻,面上不露声色,咬着下唇道:“大人不信我是清白之身?”

赵胤一懵,看她像个受气包一样委委屈屈地低着头,叹了口气,“不是不信……”

“那大人要如何才信?”

“本座……我哪有不信?”

“你就是不信,你的脸,你的眉头,你的鼻子,哪里都不信。”

“……”

赵胤面对千军万马可淡定从容,可是面对这个小女子常常束手无策。明明他什么都没有说,可她就是委屈得不行了,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指控,好像他做了天大的恶事一般。

“阿拾……”

赵胤刚想说点什么,时雍就幽幽看过来。

“你别说了。”她抿了抿嘴,“你不信我,那便亲自来验验我的清白好了。”

赵胤讶然望着她,不知要说什么才妥当。

“我并无此意……”

“你有。”时雍压下那股子想笑的冲动,神情凄艳,“若是大人不给个交代,那我便是坐实了不干不净的罪过了,我一个姑娘家,还未成婚就被误会有孕,还活得下去吗……”

赵胤的头又痛了起来。

“是我不好。”

不管如何,先认错就是。

“是我没有弄清楚就妄下结论,污了你的名声。”

时雍:“大人,这不叫交代。”

赵胤神色一滞,“你要我如何?”

时雍望着他紧蹙的眉头,想了许久,仿佛下了决心一般,突然将双手背在身后,严肃地道:

“我见大人诚心悔过,这次就算了。你带我去见白马扶舟吧。”

“……”

话转得如此快。

赵胤看着她的笑脸,有刹那的恍惚。

此女狡诈多端,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他皱眉想了片刻,“他怕是不便见人。”

时雍问:“伤得很重?”

赵胤看她突然沉下的面孔,神色微暗,嗯了一声。

时雍出了会神,“那我更得见他了。”

万一死了,有些疑问不就再也解不开了吗?

————

鲜血的味道弥散在空间里,从狭长的甬道走过去,离白马扶舟的牢舍越近,气息越浓。

时雍跟在赵胤的身边,谢放和朱九不远不近走在后面。

无人说话,空间幽静的有些异常。

“他要死了吗?”石落梅的声音从牢舍里传来,时雍停下脚步,看了赵胤一眼,走到她的面前。

“你希望他死,还是希望他活。”

石落梅后背靠在牢门,纹丝不动,声音仿佛在笑,又仿佛在哭。

“死了好。”

时雍低头看她片刻,余光扫到等候自己的赵胤,默然无语地转身走开。

石落梅问:“子柔还好吗?”

时雍:“好着的。”

石落梅:“她恨着我吗?”

时雍淡淡道:“不恨。她不知情。”

飞天道人应是疼级了这个孙女,哪怕身陷囹圄,也不曾告诉她这个世界的黑暗,更没有说过石落梅半点坏话,这让子柔完全不知爷爷的死,是因为石落梅引狼入室。就在昨夜,小姑娘还在询问时雍,石落梅要多久才能出狱,言词很是关切。

童真难得。

时雍也没有告诉子柔这个残酷的真相。

她同赵胤走了老远,听到石落梅压抑的哭声。

时雍没有说话,赵胤也没有,两个人默默走到看守最为严格的地字号牢舍。

幽冷的风从未知的角落吹过来,冷冷涔涔,淡去了一些药味和血腥味,厂督大人享受着比别的囚徒更好的待遇,墙壁上燃着两盏壁灯,至少八名狱卒不分昼夜地换班看守。

牢舍里没有床,地上铺着干草,为利于他的伤口复原,赵胤吩咐人加了一床褥子。此刻,白马扶舟就躺在上面,在这个混合着血腥和中药味的空间里,安静得一点声息都没有,如同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