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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475)

她厉吼一声。

“把眼泪给我憋回去,好好记住今天晚上!”

赵云圳止住哭声,吸着鼻子抽泣着,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趴着门缝往外望,皮开肉绽的小丙,已经没了气息的嬷嬷,鲜血横流到脸上的太监和宫女……

还有阿拾。

她背对着他,

和那些东宫忠仆一样,用后背挡着门,阻止别人进来杀他。

惨烈的画面染满了腥红的颜色,一点点蔓过赵云圳带泪的眼睛。

他紧紧捏住拳头。

————

从温柔乡到修罗场,赵胤仿佛跌入了一个冰冷的寒潭,无边无际的潭水淹没了他,正如那个差点死去的寒冬。刺骨的冷,噩梦一般,怎么都醒不过来。

寒潭下是万丈深渊。

“粉身碎骨,是天之罚。”

不知谁在耳边说了一句,他脑子激灵一下,身子微颤,猛地从床上坐起。

他看到的是谢放担忧的双眼。

该死!

赵胤揉着太阳穴,平复着噩梦带来的情绪波动。

“阿拾人呢?”

他的声音有几分恼意。

很显然,他又被那狡诈的女子算计了。

可他怎会晕过去的?

赵胤有些不解,眉头蹙了起来。谢放见他如此,不敢隐瞒,扑嗵一声跪在床前,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与他听。

“大都督,是属下无能。”

赵胤看着谢放半低的头顶,冷眼穿过万年寒潭回到眼前的现实。

这就是天罚吗?

昏昏沉沉间,赵胤如是想。

一动情欲,便九死一生,生不如死。

他们说他不可娶妻不可枉动情欲,否则必遭天罚,连累国运。他从不知道天罚是什么,也并不肯信以他一己之力可以撼动国运。

可如今……

他莫名昏迷。

原本渐渐好转的皇帝也突然昏厥,生死不知。

形势也急转直下。

天罚!

赵胤双手抱住疼痛的头。

“给爷更衣!”

————

如今的大晏,因永禄帝靖难夺位,朝中遗留下大把的靖难功臣遗老和皇亲国戚。功臣将领老去,他们的后人崭露头角,你不服我,我不服你,朝中充斥着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十分微妙。

光启帝身子骨不好也只是这一年的事情,是在先帝和先皇后故去后染的病。可是,纵使生着病,光启帝也是一个有能为的君主,非常懂得掣肘朝堂势力。

他活着,无人敢妄动。

一旦他倒下,这朝堂就如失去首领的兽院,什么凶魔野兽都会跑出来。各有各的算计,各有各的拥趸,人人都希望祖宗基业在自己手上能发扬光大,或是更上一层楼。

人欲无穷。

赵胤深知此时的皇宫有多么凶险。

沸水里捞钥匙,那女子也真敢!

他心急如焚,火速调了几千亲卫,策马入宫。在他发现宫门紧闭,且防守之人皆是锦衣卫时,心里的石头又稍稍落下。

此女狡诈亦多谋!

并非冲动就不管不顾的人。

他宫中策马,一路狂奔。

沿路碰到的锦衣卫,纷纷高声呐喊,极是振奋!

“大都督!”

“大都督!”

“大都督来了!”

第266章 阉了

东宫的厮杀远没有结束。

寒庭骤冷,青阶染血,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细密的雨丝。

这是锦衣卫和羽林卫的战斗,也是大晏这座“大厦”下的最高政权之争。

功与过、是与非、腐朽或灿烂,丑陋与荣光,全在成败之间。

要么就此荣光万丈。

要么被这座皇城埋葬。躯体,抑或灵魂,都将下地狱,甚至祸及九族。

虽死不退。

血战到底。

张华礼调来大批的羽林军,他将所有的力量全部放在了东宫,目标就是那个依旧紧锁的太子寢殿。

他已然疯狂。

他别无退路。

今夜之后,要么身披蟒袍,封王拜相,要么挫骨扬灰,成为乱臣贼子。没有第三条路。

张华礼很清楚,杀掉太子,他姐姐的儿子就是唯一的皇子,张家就有绝境逢生的机会,哪怕他今日死,也必杀太子。

张华礼是拼死一搏。

时雍是死守不退。

太子寢殿,是最后的绝战场。

毫不留情的杀戮下,是出奇的安静。没有人说话,刀来剑往间是令人胆战心惊的冷漠和沉寂。埋伏的羽林军弓弩齐发,将密密麻麻的箭矢像雨点般扑向守在寢殿前的锦衣卫,射向太子寢殿的外墙。

一波波箭雨后,

锦衣卫仍将寢殿围得铁桶一般。

羽林军的箭矢用完了。

最终只剩肉搏。

偌大的东宫,如同坟墓。

时雍将所有的人肉盾一般堆在太子寢殿门口。要杀太子,就必须从他们的尸体上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