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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333)

只是,传闻孙正业不授徒,谁也不会想到,他的小徒儿竟这么年轻。

如此一来,营中许多不堪的传闻就成了谣言,这些人也在心里自发为赵胤宠幸时雍的行为做出了解释。

把孙正业的徒儿带在身边做良医,不妥吗?

赵胤对他比对旁人好些,不对吗?

便是宠得他恃宠而骄,又有何错处?

有才能的人,恃才傲物,方显男子本色。

这一次,郑医官脸上的笑意,更是真诚了几分。

可是,看了时雍行针好一会儿,他眉头又皱了起来,捋着胡子说。

“老夫有幸在一次太医院考核中见过孙老施针,似乎与宋侍卫的手法略有不同……且老人借阅过孙老的几本医案,老人家似乎不喜用针……”

果然,骗外行容易,内行不好骗。

时雍见那郑医官是个实在人,心知他没有什么恶意,于是随便胡诌了一个理由,“师父医术绝伦。不喜用针,不是不会用针。我这套行针手法,是从师父给的几本医书上自学而来。”

自学而来?

郑医官微讶,再看她时,眼里充满崇拜。

“天下技艺,多数苦练即成,唯有学医一途,若无师父引进门,实在难以自学成才,宋小郎天赋异禀,实非常人也。老夫佩服万分,佩服万分。”

时雍觉得行针的时候有一个人在耳边说话,很是容易分神,笑了笑,就不再回答,而郑医官和几位医官医士们出乎好奇,纷纷围拢过来看她行针。

一边观看,一边讨论。

时雍半吊子出山,被这么多双内行的眼睛盯着,压力山大。

不料,那郑医官又开口了。

只不过,这次不是对时雍说话,而是对旁边的几个同僚。

“宋侍卫这行针手法,似曾相识。诸位可曾见过?”

几个人频频摇头,专注看时雍行针。

在这一群人里,郑医官年岁最大,见多识广。他皱起眉头,嘶了声,捋着胡子边看边摇头,“不对,我定然是在哪里见过类似手法,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时雍有点头疼。

这位医官太喜欢研究人了。

她缓缓地闭了闭眼,抬起头来,双眼清亮地看向他。

“能安静片刻吗?”

“……”

郑医官尴尬地闭嘴,那几个议论的医士也不再吭声,专心看她。

没有耳边的嘈杂,时雍速度快了许多,等把六个人都从鬼门关上拉回来,她终于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站起了身。

腰背酸痛。

她动了动胳膊,将银针递给春秀,让她收敛,转过头来问白马扶舟。

“大人,可查完了吗?”

白马扶舟朝身侧的小公公示意一下。

那小公公捧上一本册子,呈到时雍面前。

“宋侍卫请过目。”

时雍正要翻看,想起自己的人设来,手停在页面,尴尬地看着白马扶舟,“烦请厂督念念,我识不得这么多字。”

白马扶舟眼风微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走近从她手上接过册子,将手下人统计的晌午饭菜念给她听。

时雍的眉头越皱越紧,听完回望一眼几个重症患者。

“我明白了。这几个人,都是偷吃了鳝鱼。”

几个轻症闻言,呻吟着道:“可是我们没有吃鳝鱼……”

时雍道:“你们没有吃鳝鱼,但你们的吃食,或许跟鳝鱼有关。”

说罢,他朝白马扶舟道:“厂督不妨同我一起去伙房看看?”

白马扶舟闻言侧到一边,朝他摊手一笑,“姑姑请!”

见白马扶舟尚且对他如此恭敬,其余人心里敲着小鼓,更是敬她。

时雍有点无奈,瞥他一眼,“厂督大人请。”

一行人来到伙房。

炊烟未燃,空气里却有烟火的味道。

据伙房的伙夫长交代,晌午吃的鳝鱼是那六个人自己凑钱买回来的,偷偷打个牙祭,不算是营里的开销,只是他们借用了营里的柴火油盐,因此鳝鱼买回来后,六个人分了大半,剩下的全孝敬了伙房里的兄弟,熬了一大锅粥,分给其他人吃,又有一些闻到香味的小子凑过来打了点秋风。

从统计的小册子来看,中毒的人要么吃了鳝鱼,要么吃了鳝鱼粥,没吃的那些人,什么事都没有。

“宋侍卫是怀疑鳝鱼有毒?”

时雍没见到鳝鱼之前,不敢这么说。

“还有剩下的吗?”

伙夫长摇头,“粥全都分吃没了。”

时雍道:“一点不剩?”

伙夫长:“一点不剩了。”

时雍想了想又问:“鳝鱼呢?”

“鳝鱼也全都煮了。”

在伙夫长的指引下,时雍看到在伙房的一个水槽边上,有一滩剖洗鳝鱼时残留的血迹。

时雍走过去,在院子角落捡了根小棍,在那些残血上拨弄,一群人跟着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