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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329)

时雍老远就闻到了酸味,懒洋洋地躺在椅子上,笑着看他。

“九哥样貌也不错。”

“那是自然……”

朱九骄傲了只有一瞬,忽地转过头看她。

“这是何意?”

时雍扬了扬眉梢,似笑非笑,“你也可以看上主子呀。说不准就成了呢?咱主子爱好可能和旁人不同。”

“我——”若阿拾是个男儿,依朱九的脾气是得挥拳头揍她的,可一个字刚出口,朱九突然意识到阿拾不是以前的阿拾了。

这次出京,她从爷的婢女变成了爷的女人,哪怕目前没有名分,爷也没什么说道,那她也是和爷同床共枕过的女子,跟他们不一样了。

朱九生生把啐她的话压下去,俊脸涨红起来。

“你这玩笑一点不好笑。哼!”

生好了火,朱九走了,春秀却兴奋起来。

以前屋子里也有炉子,但炭少,她有点舍不得用,毕竟天气没到最冷的时候,谁也不知要在卢龙塞待多长日子呢?军中补给是个大问题,她们都能省则省。

“这下好了,将军赏了这么多炭,还有这个熏笼……”

熏蒸罩在炉子上,很是精致,春秀摸了摸,暖乎乎的,整张小脸都暖和起来,开心地道:

“往后少爷就可以在这里看书了,不冻手。若是衣服没干透,还能烤一烤,烤暖的衣裳穿在身上,一点也不冰。热乎乎的,可暖和。”

时雍正在翻书,把椅子拉过去,坐在熏笼边烤着火,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以前没给她烤衣物熏蒸,人走了拔一个过来,分明就是给她烤内衣亵裤和月事带的吧?

噗!

时雍咯咯笑了起来。

春秀一脸莫名,“少爷,怎么笑了?春秀说错话了吗?”

时雍摸摸她的头,“没有没有,你说得很对,往后咱们衣物可以烤一烤,穿在身上就再也不会凉了。”

春秀嗯声,重重点头。

今日天寒地冻,快晌午时还飘了点细雨,时雍没出门,躺在房里看赵胤留给她的书。

大概就像书友推书一样,赵胤给她的都是他觉得好的书籍,他似乎忽略了以“阿拾的水平”能不能看懂的问题,这些书大多寓意较深,若非时雍上辈子是从孩子时代穿过来的,早已融入了这个时代,以她上上辈子的古文造诣,是断然看不懂的。

时雍打个呵欠,看累了,正准备把书放一放,从中间看到一张书笺,似乎是赵胤的读书心得。

“君子寡欲,则不役于物,可以直道而行。”

时雍抬了抬眉梢,将茶盏搁下,再次耐心翻了起来。

赵胤此人是君子吗?

人人说他心狠手辣,冷血无情,手上累累白骨,从来不会有人会认为他是君子,至少以前的时雍,也同众人一样这么看他,不觉得他是好人。

可与他相处日久,再细想他为人,严谨稳重,刻板严肃,毫不逾矩,生活细节上他也十分注意,任何时候见到他都衣着整齐,举止得当,哪怕是他膝盖痛得红肿起来,走路也是疾步如风,从不跛脚。

分明是一个很正的人,说品行高洁可能有点过,但确无一丝邪气。

时雍笑了摇了摇头,再看窗外绵绵阴雨,叹口气,觉得自己再这么困下去,要成深闺妇人了。

她将书放到桌上,净了净手,走出营房。

秋色伴雨,营中雾气很浓,时雍特地多加了一件衣裳,走在檐下也避免不了冷风吹来时的刺骨寒意,她有些怀念赵胤那件皮毛的氅子,披在身上是真的暖和,赵胤的身子也暖,像藏了一个大火炉似的。男子就是比女子体温高。

“姑姑。”

白马扶舟站在廊下喊她,

身侧跟了一个小公公,还有两个高大的侍卫。

白马扶舟是个极爱华丽的人,在营中走动也是蟒袍玉带,革靴绦环,骄姿艳色,极是尊贵。

大晏对内官衣着有明文要求,入侍者须得极为显贵才能得赐蟒衣。白马扶舟得长公主宠信,收为义子,虽非正统的皇子皇孙,可这身蟒衣他穿得起,上身也确实好看,整个人落在雨雾里,明艳照人。

时雍远远朝他行了个礼,“厂督大人。”

白马扶舟微微眯眼,看不出眼底情绪,扬起的嘴却带了一分笑。

“行礼为何不近前来?你这人,着实无礼。”

时雍与他相对而立,“下着雨呢。”

白马扶舟侧过头示意一眼,他旁边的小太监赶紧撑了伞过去。

见状,时雍无奈跟着小公公走到他的面前,再次拱手行礼:“不知厂督有何吩咐?”

白马扶舟看她头也不抬,眉梢一扬。

“我长得很可怕吗?”

时雍抬了抬眼,“厂督俊逸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