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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191)

时雍原是没有委屈他的意思,只是想聊一会儿,就把床让给他。可是他既然这么自觉,她也就不必勉强了。

黑暗的房间,陷入长久的沉默。

时雍叹息,“大人怎么就没有探讨案件的兴致呢?”

案情探讨会,集思广益,还是很有用的啊。

“大人?你不想说话了吗?”

“嗯。”赵胤声音平静。

有些困倦。

分明不愿多谈。

时雍叹气,也躺下去。

“今晚,不用摇床了吧?”

没有声音。

赵胤没有回答她。

时雍朝他的方向虚踢一脚,摸黑放下帐子。

算了,看在他自觉让床的分上,再做一回好人吧。

“行了,别闷着你。明晚你睡床。”

赵胤依旧没有声音。

时雍换了个方向,将枕头摆了个舒服的位置,平躺着看向黑暗的帐顶,眉头不自觉又揪了起来。

“大人,我有个想法。”

“什么?”

这人终于有了反应?

时雍撩开帐子,只看到一片黑暗和寂静。

“大人明日去殓房,带上我。我再告诉你答案。”

第116章 邀请

初到异地,又住了个凶宅,时雍睡得不熟。

仿佛刚刚入睡,便被瓦上嘀嘀嗒嗒的雨声催醒。

睡得晚,醒得早,她嘴里干苦,身子发软,睁开眼觉得眼皮很沉,十分艰涩,躺在床上又心里烦乱再睡不着,她找来水喝,双腿像踩在棉花上。

时雍晃了晃沉重的头,没有丫头伺候的日子,很是不惯。再看一眼,罗汉榻上不见人影,走近一摸,被子里尚有余温,人也刚起没有多久。

哪里去了?

院子里秋意浓浓,中秋刚过,雨后的竹林芭蕉很是凄寒。

时雍站在院子里,再看这个小院,比昨天夜里看到的样子,更显得破败孤寂,当年大火烧过,有一些外墙还没有来得及修葺,漆黑的墙片剥落,露出夯实的墙体,青砖地面到处坑洼,脚踏上去,便溅出水来。

这么大个宅子没有了人气,显得破败不堪,满是诡异苍凉。

“夫人!”

娴衣从里屋出来,看她穿得单薄,又为她披了件衣。

“你怎么起了?”

时雍打个呵欠,“将军呢?”

娴衣道:“刚出院子,去练剑了。”

裴赋有晨起练剑的习惯,没想到赵胤这么注意细节。

时雍牵牵唇角,“院子这么宽敞,干嘛去外面?”

“怕吵着夫人。将军说,夫人这两日没睡好,让不要吵着你。”

娴衣说到这里,看她的眼神格外深邃。

前晚在平梁,他们房里的床摇了足有一个时辰,在并不隔音的客栈,许多人都有听到那古怪而暧昧的声音,只是谁也不敢开口询问。

哪怕娴衣这个一早跟着赵胤,又知晓他们关系的丫头,都开始心生怀疑,这到底是作真还是作假?

“将军可有说几时出发?”

“不曾。夫人,回屋梳妆吧,等将军回来开饭。”

时雍脚步一顿,“吃什么?”

那个恐惧的厨房和那碗面条,已经在大家心里埋下了阴影,大概一个月之内,谁也不想看到面条。

娴衣知晓她的想法,嘴角不经意扯了扯。

“镇上的早餐铺送过来的,谢放特地在镇上找了两个厨娘,晌午就会过来。然后,他一大清早就又带了人在那边砌了几个灶台。省亲这些日子,先凑合着吃。”

兵丁这么多人,那个小厨房是断然不便开火的。

时雍顺着娴衣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谢放弓着个腰,在那里砌灶。

她哑然一下,“谢大哥还挺能干啊,这都会?”

娴衣脸色似有动容,“他是很能干的。”

时雍回头,“你咋知道他能干?”

娴衣看到她脸上的笑,狐疑地蹙眉,“夫人的意思是?”

时雍笑了笑,“娴衣今年多大了?”

“十九。”

“不想嫁人吗?”

“……”

娴衣沉默。

进入无乩馆那一年,她才十三岁。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便知道她和婧衣、妩衣、婉衣她们一样,都是属于赵胤的人,或者说,是属于他可要、也可不要的女人。不愿他要不要,她们都得为主子备着,等着。

她们四个人,从来没有想过嫁人。

只不过,娴衣和婧衣、妩衣不同。

她早已清醒地看到,主子不是她的男人。

是奴婢,终生就只是奴婢,不要想飞上枝头。

沉默着进了房间,时雍坐下来,由着娴衣为她梳头换衣服。

“你就没个喜欢的人吗?”

娴衣看着镜子里女子的脸蛋,垂下眸子不发一言。

“你喜欢赵胤?”时雍飞了一眼,盯着镜子看娴衣的脸色,“不是吧?一群人伺候一个男人,整天为了谁能睡到他勾心斗角,人生岂不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