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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1778)

大黑跟在赵胤的身侧,看了小丙一眼,二话不说,上前就嗅他,嘴里低嚎着,目中露出凶光。

小丙有点怕它,骨碌一下跪在床下,双手将腰刀奉上。

“阿胤哥……不,王爷!小丙有罪。”

赵胤慢慢走近,小丙只看到一双皁靴立到面前,许久没有听人说话,猛地抬头。

“阿胤哥……”

赵胤沉声问:“背叛组织,当如何处置?”

小丙抿了抿干裂的嘴巴,低头弱弱地道:“按十天干家法,当割舌、抽筋、剥皮、下油锅……”

话音未落,他又抬起头来看着赵胤,“不,阿胤哥,我没有背叛十天干,没有背叛你,我是被人骗了……”

赵胤将马鞭交到白执手上,冷着脸在小丙面前的椅子上端正坐下。

“但凡有一句假话,割舌抽筋下油锅,决不饶恕。”

小丙身子瑟缩一下,冷汗便流下来。

“小丙不敢。”

……

小丙的叙述有些凌乱,总结起来却十分简单。

那个骗子与他有些渊源,当年小丙来京城投奔赵胤,手上拿的那一张纸条,便是他亲手所写。那时候小丙年纪尚小,母亲又病危,这个人自称是他父亲的旧友,以前同在朝廷当差,后来各自失散了。

走时,这位旧友给小丙留了上京的银两和盘缠,帮小丙安葬了母亲,说是尚有要务在身,让他拿着那块丙字令去京中找赵胤,便悄然离去。

后来小丙进入十天干,渐渐知晓十天干组织的严密,不该知的不知,不该问的不问,此事便过去了。

但在他的心中,对这位父亲的旧友是一直怀有感恩之心的。

“他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帮过我,是我的恩人……这次他找到我,也亮了一块相似的玉令,说是奉了阿胤哥的指令,前来提拿要犯白马扶舟,让我配合……我便不疑有他。”

哪知道那人半路给他下药,把他迷晕,不仅带走了白马扶舟,还把他身上的丙字令拿走了。

赵胤问:“他拿给你的,是什么令牌?”

小丙摇摇头,哭丧着脸,说道:“我只看到图案那一面,没看到字的那一面。这本是组织机密,我就没有多问……”

多年在赵云圳身边,对小丙来说,生活实在是枯燥而单调,日复一日的练武,少有参与到重要任务中,可他不是傻子,这次被骗确实是人家处心积虑,令他防不胜防……

“假的。”赵胤斩钉截铁地道:“他的手上不会有真的令牌。”

小丙撇了撇嘴巴,肩膀微微一颤,跪行两步,仰头望向赵胤。

“阿胤哥,当年我失去父母,六亲无靠时,是他给了我一条生路……不然,我也不会入京,不会找到你。”小丙低下头,“无论如何,我都是犯下大错。你要责罚我,本是应该,但是,可不可以求求你,让我先抓到他……”

赵胤微微眯眼。

小丙眼光浮出泪来。

“我就想问一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赵胤手心捏在膝盖上,沉吟片刻,默默起身,走到小丙的面前。

“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小丙微愕,“什么?”

赵胤道:“你的父亲,一直活着。”

“啊?”小丙大为吃惊,不过转瞬,又红了眼圈,“那他为何从来不回来看我?就连我娘去世,他也没有回来?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娘要说,我父亲死了……”

赵胤沉吟一下,扶住他。

“我们边走边说。”

……

先帝尚在时,南晏和北狄、兀良汗订立了和平盟约,可国朝大事,岂是一纸盟约能彻底放下心来的?

丙一去漠北执行潜伏任务是在小丙他娘生下他的第二年。如此一去,就再没有回来。

至于小丙他娘告诉小丙,他父亲去世了,许是心中有怨,有恨,又或许是为了保护小丙。当年,小丙他爹回老家奉父母之命完婚,就从未对人说过他是做什么的,只道是为朝廷办差,要行远路,出远门,让小丙他娘不要问归期,甚至说出若她有了合意的男人,可以改嫁这样的话来。

可以想见,小丙他娘对丙一是寒了心的,一生郁郁而终。

“阿胤哥,他在哪里,我想见他……”

赵胤沉默片刻,看了杨斐一眼。

“我已许久未得到他的消息……”

小丙住在无乩馆后,赵胤曾把他的消息发往漠北,让丙一放心,那时候仍是有联系的。

再往后,杨斐要假扮无为潜入兀良汗,赵胤曾让丙一探听半山和无为的消息——

“是你父亲杀掉的半山和无为。他传信告知,二人已重伤坠河,不得生还,我这才让杨斐前往漠北……”

只是后来,半山又活着回来了,还差点坏了他们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