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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1755)

不过,相对于那些拼命想要为她找回记忆的王氏和宋香等人,还是赵胤的做法,让她更为安心。

赵胤直接告诉她。

他娶的人,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女子。那个女子占据了她的身子整整八年,用着她的名字,却与她大相径庭。这些所有与她有关的丰功伟绩,全都属于那个女子——时雍。

宋阿拾不明白为何会发生如此荒渺的事情。

但她很快就接受了现实。

——时雍是个女魔头,她无所不能。

而此刻,赵胤要她扮演的是一个母亲的角色,而不是妻子。赵胤不想让临川和苌言受到伤害,也不希望时雍在意的那些人,因为时雍的事情而难过。因此,她须得牢守秘密。

“阿娘!”

苌言奔跑着下了船,不要丫头打伞,提着裙子便直直朝宋阿拾奔了过来,猛一把抱住她的大腿,然后抬头,又甜甜地笑。

“阿娘,苌言好想你呀,你有没有想苌言呀。”

宋阿拾动了动嘴皮,余光扫到赵胤眸底的厉色,弱弱地说了一声。

“想。”

苌言很是敏感,她察觉到母亲的不对劲,眉头微揪,歪着脑袋问:

“阿娘,你是不是病体尚未康愈?”

宋阿拾不知如何对待这个陌生的女儿,她完全没有办法进入状态,再次僵硬地点点头。

“是呀。”

赵胤沉声道:“苌言还不上马车?头发都湿了。”

说后面一句的时候,赵胤冷冷扫了宋阿拾一眼。

要是时雍在,是断不会让苌言淋着雨说话的,宋阿拾察觉到大都督的态度,这才反应过来,弯腰就要去抱苌言。

“阿娘抱你上马车好不好?”

“不好!”苌言拒绝地退后两步,板着脸看着她。

宋阿拾脸上顿时慌乱一片,却又听苌言嘻嘻地笑了起来。

“苌言长大了,可以自己走。阿娘的身子不好,不可劳累。走吧,苌言扶着阿娘上马车。”

小姑娘殷勤倍至的拖着娘亲往马车走,宋阿拾如临大敌,身子紧绷着,不敢犯下一点点错——她实在太害怕赵胤了。

母女两个走在前面。

这时,陈岚和临川等人陆续下船走过来。

看到宋阿拾就这么掉头离去,陈岚愕然一下,稍稍有些不适。以前的时雍是不会这么一走了之的。这么许久不见,时雍肯定会等着她,向她问安,再笑着问她旅途安好……

临川也是受了冷落,站在原地,没有动。

赵胤冷着眉梢,扫了众人一眼,最后视线落在燕穆的身上,与他交换一个眼神,淡淡地道:

“她病后离魂,尚未恢复过来,与以前恐有诸多不同,也常忘礼数,你们不要往心里去……”

陈岚笑了起来,立马缓和了神色。

“不妨事。自家人,有些礼数可免则免。走吧,下着雨呢。”

一群人默默往前走,临川弯腰摸了摸跟他同行的大黑,低头观察片刻,小声道:

“大黑,几个月工夫,你为何与阿娘生分了?”

大黑抬头看着临川,尾巴摇了摇,却没有像以前那样,看到时雍就兴奋地往她身边扑。他一直跟着临川,慢行慢走,坐马车时,也不像往日那般,只要有机会就一定要黏在时雍的身边,而是跃上临川的马车,便在他腿边卧倒了。

“大黑?”

临川扳起大黑的狗头,仔细端详它。

“为何不去找母妃?”

大黑神情萎靡,将下巴搭在临川的掌心里,一动不动地盯住他,眼神落寞,好像突然就失去了生气一般。

“父王。”临川撩开帘子,四处寻找着,发现父王也很是奇怪。

他没有同母亲一道乘车,而是单独骑着一匹马,走在雨中。

闻言,赵胤打马走了过来,往里头一望。

“怎么了?”

临川抱起大黑给他瞧,“大黑好似病了。”

赵胤凝目看来,大黑眼神哀伤,软趴趴地靠着临川,无论临川怎么扳动,他都不挣扎,不抗拒,也不热情。

甚至看到赵胤的时候,也不复往昔的亲近。

“大黑。”

赵胤跃下马来,捏住马鞭,弯腰钻入车厢,顺了顺大黑的毛,突然低哑着嗓子。

“我知道,你没有生病。你只是……”

只是找不着她了。

赵胤闭了闭眼睛,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把下巴搁在大黑的头顶,轻轻摩挲着,仿佛就要落下泪来。

大黑这时动了,抬起嘴筒子,舔了舔赵胤的脸,然后望着他,那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像是一条被人抛弃、无家可归的狗子。

临川惊疑地发现,父王的眼神,与大黑是一模一样的。

“父王。”

“嗯?”赵胤看儿子时,恢复了几分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