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脚滑,没踩稳。”
时雍后悔没有做得更仔细些,头垂得更低了,然后使了几分力,想把手从赵胤掌中抽离出来。
可刚一用力,赵胤就丢开了她的手,害得她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你再摔一次,本座看看。”
“……”可恶。可恶之极。
这是道德沦丧想看人摔跤?还是赵胤已经怀疑她了?
凉气从时雍脚底升起,直奔四肢百骸。
“大人,这是何意?”
时雍状若受伤的样子,把下唇咬出了深深的凹痕。
“我难道愿意摔倒不成?你看我这伤,我也痛的呀。”
上辈子的时雍妖娆妩媚,有十八般手段对付男人,总能看到一些痴迷纠缠的男人。这辈子换了个壳子,这一招居然就不灵了。
她哀哀地说得可怜,赵胤却丝毫不为所动,“摔!”
时雍暗叹。
早知道拿银针乱扎一通好了,扎死又不用她来埋。
这人真是狼心狗肺,狗咬吕洞宾……
“嗷嗷嗷——”背后突然传来一阵狗吠。
紧接着冲出来一个小身子,二话不说撞上了时雍。
“阿胤叔,狗,狗,有狗……啊。”
赵云圳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狗。
他本想藏起来偷听,那知孙正业家养的狗子嗅到了他的气味,冲上去嗅他。他吓得拔腿就跑,骨碌碌就像个肉团子似的冲了进来,还没扑到赵胤怀里,先把时雍撞了个踉跄,又生生抓扯住她的衣服,方才稳住没有摔倒。
这也就罢了。
他这般用力过度,直接把时雍藏在身上的白玉令牌给抓扯出来。
啪,掉在了地上。
第13章 一锅滚烫的沸水
赵云圳小孩子手快,迅速捡起玉令。
“噫,这是什么?”
时雍脸色微变,伸手去抢。
一只手抢在她的前面,将玉令从赵云圳手上抽走,顺便把小屁孩儿也拎了过去。
“你越发胡闹了。”
“阿胤叔。”赵云圳双脚乱踢乱打,“本宫是太子,你不可以这么对我。”
赵胤沉着脸不说话,把他放下来丢到圈椅上,“坐好。”
赵云圳嘴一瞥,小脸儿绷起满是不高兴。
“等我长大了我要褫了你的官,罚你每天陪我玩。”
赵胤不理他,举起手上的白玉令牌,目光飞快掠过时雍。
“你从哪里得来的?”
听这语气,他是知晓玉令来历了?
时雍没说实话,“一个朋友,代为保管。”
“朋友?”赵胤再扫一眼她状若老实的脸,喜怒不辨:“是水洗巷闲云阁的朋友吗?”
时雍有些惊讶,猛地抬头,直视他的眼。
他也不避,冷眸如冰,“你最好老实交代。”
昨晚时雍从无乩馆翻出来,遇见小丙再带他去找娴娘,期间并不曾碰到什么人,也未曾觉得有人跟踪。
不曾想,她的行踪竟全在赵胤的掌控之中。
时雍有一种被人扒光的感觉。
锦衣卫——
这三个字,时雍不得不重新衡量。
诏狱是断断不能再去了。
“不敢欺瞒大人。这玉……是我偷来的。”
她把昨晚的事情半真半假地告诉了赵胤,说得情真意切,“民女家贫,没有亲娘照拂,亲爹不疼祖母不爱,后娘又生了弟妹,从此饱受欺凌,姑娘家常用的胭脂水粉都买不起,便一时生了贪念……”
赵胤面无表情看着她,一言不发。
时雍被他看得不安,摸了下脸,“便一时生了贪念,想偷了玉为小丙找到他叔,得一笔酬金。”
这大气儿喘得,孙正业都为她感到害怕。
自从赵胤掌锦衣卫事以来,比他爹任指挥使的时候辛辣狠绝许多。也是时局不好,凡有锦衣缇骑出动,无不是一番腥风血雨,真真儿是让人闻风丧胆。
要是他一失手把这小娘子捏死了,他心心念念的祖传神针,哪里得见?
孙正业重重咳嗽一声。
“大都督,当务之急,是找到那孩子要紧啦。”
旁人是从不敢打断赵胤的,更不敢在他面前随便帮人解围。但孙正业不同,资历辈分在那里,谁都得给他几分脸面。
赵胤看他一眼,眼神厉厉地盯住时雍,“你最好没说谎。”
说罢,他拎着赵云圳大步离去。
“阿胤叔啊,痛痛痛。”赵云圳在赵胤的手里又踢又打,奶凶奶凶地吼叫:“你不拿本宫当太子,本宫要治你的罪。”
“你再胡闹——”赵胤停下脚步,“阿黄。”
“汪汪——”
狗叫声,孩子的叫声,渐渐远去。
时雍看一眼孙正业,“孙老,告辞。”
“且慢。”孙正业让小顺打开药箱,态度不可谓不诚,“把伤口处理好再走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