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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1697)

“我甘愿。”时雍得意的一笑,仰着头,眼眸如同深潭,凝固般看着他,“只要不为你所用,我就乐意,很不幸,我恰好拥有令人厌恶的低等人类身上的所有人性,自私、贪婪、虚伪、小心眼儿……我就是见不得你好。只要你不舒服,我就舒服……”

她克制着喉头翻滚的热气,说得恣意,丝毫没有发觉邪君眼底渐渐凝结而起的危险冰霜,直到男人那张俊美的脸庞突然朝她逼近,一改方才的温雅良善,像个冰冷的怪物般冷冷瞪视着她,一把将她拉近,死死扼住她的喉咙,恶狠狠地冷笑。

“你这么猖狂是没有尝过什么叫痛苦。你这么放肆是不知被我厌弃的下场……”

时雍发不出声音,冷冷地看着他,赤红的眼里全是嘲笑。

邪君狰狞的面孔越来越低,越来越近,温热的呼吸微微喷在时雍的脸上。

“哼!不见棺材不掉泪……”

时雍身子激灵灵一颤,面前的男人却突兀的笑了。

“本督便让你好好瞧瞧——”

时雍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身子如同火烧一般,灵魂仿佛就要飞出躯壳来。

她最开始怀疑邪君为她使用了催情一类的药物才会导致身子发热,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对这个人的了解确实局限。

或许,男女情爱在他眼里本身就是最低等的欲望,是可笑的,微不足道的,这个药物让她浑身发热,五脏六腑仿佛都被火炙过一样,却只是对她有情绪上影响。郁躁、恐惧、思维空前的活跃,心跳无比的极速,如同摄入咖啡因过量,会把情绪无限地放大——

“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邪君并不说话,只是用力扼住她的手腕,从他的居处走出来,一改方才温声软语的说话腔调,整个人阴森得可怕,仿佛又变成了当年墨家九号里那个疯子。

……

“不要……求求你们……不要啊……”

时雍被邪君带到一个残破不堪的院子,像是宫中仆役居住的地方,女子凄惋的喊声细若游丝,似痛苦又似欢愉,夹杂着男子的奚落,有一种令人心惊胆战的恐怖。

不知为什么,时雍突然有些失去力气。

她停下脚步,用力拽住邪君的袖子。

呵!男人回头,看着她脖颈处方才被自己掐出来的一道红痕,不知怎么就起了怜香惜玉之心,扼住她胳膊的掌心微微松开,安抚地一笑。

“乖乖听话,不会伤害你。”

时雍许久没有回答,她的视线越过男人落在了院子里那一张梨花带雨的白皙脸蛋儿上。

那个女子的身上几无寸缕,跪趴在地上,脖颈里拴着一根类似狗绳的铁链,双眼盯着面前的一碗散发着热气的肉汤,舔着嘴角,露出一副垂涎欲滴的表情,似乎陷入了某种疯狂的境地,浑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更看不见离她不远的时雍。

“给我……求求你们,给我吃……”

“哈哈哈哈!”

女子的卑微换来男人们大声和调笑。

“这就是大晏的公主。哈哈哈,皇帝的女儿……”

“怀宁公主,想吃肉是不是?爷这里有一块,来,尝尝看……”

“哈哈哈!”

有人拿了肉汤逗那女子,待到她要伸出舌头来喝,一双靴子又重重踹在她的胸口上,他们对着跌坐地上灰头土脸的女子大声调笑。

“万恶的皇室贵族,公主小姐,你们也配吃肉喝汤?你们剥削劳动人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腐朽落后的封建朝代已经被我们推翻了……”

“这是新的时代,新的世界,你们这样的贵族公主就是我们的奴隶……”

“来,像狗一样爬过来。舌头伸长些,主人高兴了,就赏你吃上一口……”

时雍差点昏过去。

那个女子居然是怀宁公主赵青莞。

两人是多年的老情敌了,时雍万万没有想到,再见面是这般情形。

当年赵青莞整过她,害过她,甚至指使牢头丁四在顺天府衙门大狱里给她下药,企图玷污她的身子,弄死她,再后来赵青莞命运蹉跎,赐婚兀良汗不成,又被皇帝接回来,陆续议过几次婚事,可因为她肖想赵胤,不肯下嫁,便这么拖了下来。六年前,在时雍和赵胤离开锦城时,赵青莞搬回了宫中,以照顾父皇为由,铁了心像宝音一样做个不婚公主。

时雍对这个女人没有好感,可是看到她以公主之尊遭受凌辱,像狗一样爬过去舔食盘中的肉汤,她仍然没有那种看见仇人遭受恶报的快感。

“恶心!”

她咬牙切齿,在阵阵狂笑声中,回头怒视着邪君。

“当年在天神殿时,就知道你是什么货色,原以为你做了这么大的一个局,总归是想有一番作为的人,会把事情做得高级点,真没有想到,你越来越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