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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1663)

时雍看着陈岚苍白的面色,“娘没用早膳么?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一会儿我亲自下厨,给您做几个小菜……”

陈岚笑叹,“小蛮这个长舌的丫头,又摆话到你那里去了……”

时雍道:“她也是关心你。”

她打量陈岚片刻,又让她伸出手,“我替你把把脉。”

陈岚叹息一声,回拒了,“不必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没什么大病。”

“没有大病,那是有……小病?”时雍一脸严肃地拉起陈岚的手,强行搭在她的脉上,哼了哼,不满地嗔道:“小病不治,讳疾忌医,那可要不得。娘自己都是医者,还不明白这个道理么?”

陈岚语迟:“我是没有病。”

时雍瞥她一眼,“心病也是病。”

陈岚:……

有些事情,瞒得住别人瞒不住时雍。

对天下人来说,两乌之战,只是一桩谈资。不论是乌尔格还是乌日苏,这些人离他们的生活太遥远,对他们的生死和未来,无人担忧。

但陈岚不同。

那份扳扯不清的母子情分,她难以忘怀。

乌日苏的身世,至今都是一笔糊涂账。

到底乌日苏是不是当初褚道子从阿如娜那里救回来的那个孩子,谁也辩不清楚。到底是“狸猫换太子”,还是“假作真时真亦假”,在一个没有亲子鉴定的时代,无人敢下断言。

那么,身世的罗生门,永远不会有真正的结论,只能由人“心证”了。

第932章 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时雍看着陈岚的表情,心下略微恻然。

“阿娘是担心他吗?”

当初人人都觉得陈岚对乌日苏薄情,时雍却明白事实并非如此。陈岚有陈岚的顾虑,但孩子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哪里能当真狠得下心来?

“阿拾……”陈岚表情有些倦怠。

她看了时雍许久,突兀地问:“依你看,乌日苏……是你哥哥吗?”

“娘觉得是,他就是。娘觉得不是,他就不是。”

时雍轻轻搓捏着陈岚的手掌心,故意将语气放得轻松了一些,“我以前有一个老师,教过我一个对待难题的好办法。娘想不想听听?”

陈岚点头,微微一笑,“说来娘听听?”

时雍眨眨眼,“那个老师说,世上的难题分为两种。一种是你可以改变和解决的,一种是你不可以改变和解决的。对于前者,我们可以多方思量,多下苦功,勤而有恒,自无不成。可若是后者,想太多,思太过,只会徒增烦恼而已。不如不想,放手天地宽。”

放手天地宽。

陈岚望着她,眼底似有莹莹雾气。

“娘。”时雍将苌言抱到床上,靠在外祖母身边,微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管不了的事,就不要管了。你啊,只管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含饴弄孙便是了。”

陈岚微笑点头,目光幽幽。

“王妃!”春秀的声音从堂外传来,打破了这一方凝重。

时雍转头看一眼,“怎么了?”

春秀急匆匆地走进来,朝她和陈岚请了安,这才笑道:“那个祁氏来锦城府了,刚才门房派人来通报,说她求见王妃,问见是不见?”

祁氏?

时雍认识的祁氏只有一个。

对与朱宜年相关的人,时雍不好放松警惕。

她侧眸与陈岚对视一眼,淡淡道:“请她进来。”

祁氏是带着她的幼子一同来的,身边还跟了两个小厮,一看便是通宁远督抚府上的人。

可如今朱宜年丧期未满,祁氏为何会来锦城?

时雍让人把祁氏叫到花厅里候着,换了一身衣服,这才过去。

祁氏已然脱了孝服,但打扮也是素净,见到时雍便拖着她的孩儿盈盈拜下,叩谢当日之恩。

时雍连忙扶起她,笑着让她落了座,这才问道:“祁娘子为何会来锦城府?”

祁氏苦笑道:“前几日民妇的娘家派人来报丧,民妇准备带着稚儿回汶上奔丧……”稍顿一下,她垂下眸子,“若是兄嫂不嫌,容民妇在祖宅安居,我便不走了。”

原来是回老家,途经锦城府。

时雍心弦稍稍松开,吩咐人去准备午膳,又同祁氏攀谈起来。

……

半个月后,赵胤收到来自锦城府的密信。

时雍在信中没有片语只言的思念,却详细讲述了祁氏到锦城府拜会她的事情,甚至提到了祁氏笑说朱宜年“天刑入命,不天则刑”,天生该得此败运。又说朱宜年是巳时生人,天刑必入命宫,煞星遇天刑,非灾即刑云云。

洋洋洒洒的信里,全是絮谈,在这个节骨眼上,却很不寻常。

夫妻二人有一个共识,越是重要的讯息,越不会直白地表达,就是怕信件落入他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