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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162)

对于针灸这个刚掌握的技能,时雍莫名喜欢。或许是宋阿拾本身留给她的记忆,一旦打开了那扇记忆之门,她很快便融会贯通,渐渐发现这个行当里居然有一个广阔的空间,从此便按捺不住想要各种尝试。

而赵胤,就是她的试验品。

“大人,这次扎对了吧?”

赵胤纹丝不动,眼皮微阖。

时雍:“大人,睡着了吗?”

赵胤睁眼看她,不说话。

时雍:“大人?你当真不痛?”

“大人,我是不是又扎错了?”

“大人恕罪,这一针好像有点偏。”

“大人这腿,真是好腿,承受力极强。”

“大人?”

“大都督!”

时雍不是多话的人,阿拾更不是。可是,她对这个比她更少话的大人充满了好奇。一个人得多强大的内心才能在别人喋喋不休的时候视若无睹?

她就想知道,他要多久才能有反应。

也想看看,他究竟怎样才会崩溃失态……

毕竟是一个让人看光大驴都毫不变脸的男子,时雍很想找出他的“爆破点”,看哪里才是他的逆鳞,会让他这张万年冰山脸彻底崩坏。

“聒噪。”赵胤终于皱了皱眉,收回那条搭在杌子上的腿。

“今日到此为止。”

赵胤看他脸色,收了银针,“我再帮你按按?”

“不必。”

时雍将他的裤腿放下去,又好奇地靠近了看他,“大人,你睫毛怎么又长又密?”

“……”

赵胤冷眼看着近在咫尺观察她的女子。

“宋阿拾。”

“嗯?”

“死字怎么写,可知?”

“不知道。”时雍摇头,“民女不会写字。”

赵胤严肃地指着门,“出去。”

“哦。民女告辞。”

时雍嘴上老实,心里早已闷笑不止。

快了快了,看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彻底触怒他了,到那时,这位爷再也不想看见她,恨不得让她离他远远的,再也不要出现才好。那样她就可以拿回卖身契,带着燕穆和乌婵他们远走高飞,岂不快哉?

————

今儿时雍扎错了赵胤至少十针,道了无数次歉,可她没打算改。如今被撵出无乩馆,心里那叫一个美。

她认为赵胤估计很久都不会再叫她去扎针了。不料,此人真是个异类,伤疤没好就忘了痛,第二天,第三天,连续叫她前去,每次扎到一半他又把她撵走,时雍屡屡被警告小命不保,又屡屡毫法无损的走出无乩馆。

不过,时雍不敢大意。

狼来了的故事耳熟能详。

万一哪天他就说成真的了呢。

她得把握好度。

既要让赵胤难受,又确实能缓解他的病情,让他舍不得杀她。

两人的相处十分诡异,这让赵胤身边的人都直呼受不了。整日里冷汗涔涔,小心翼翼,生怕成了阿拾的替罪羊。

杨斐那日挨了二十军棍,虽是谢放执行,给他放了水,没有打出伤来,可他仍是心有余悸,但凡阿拾来就不近前伺候,看上去倒也学乖了。

不过,腿不贱了,还是免不了嘴贱。

这日时雍一走,他就凑上去问谢放。

“你说爷为什么还不宰了他?”

谢放扭头,一言难尽地看着。

杨斐眯起眼手肘他一下,“说话啊?你看不出爷不对劲吗?”

谢放松口气,觉得孺子也并非不开窍,总算看出点什么了。

哪料,杨斐神秘地“嘿”了一声,抬起胳膊理理袖子,就慢条斯理地分析道:“依我看,爷这心里定然是厌恶极了她,说宰又不宰,也是出于无奈。谁让她会这一套针灸之术呢?等爷的腿好了,或是孙老学会了,阿拾就无用了。到时候……嘿嘿,你说,阿拾会是个什么死法?”

第99章 意料之外

谢放左右看看,生怕他的话让人听去。

末了,又咬牙怒其不争地瞪他。

“你多琢磨琢磨自个儿的死法吧。”

杨斐瞪圆眼,“哥,我当你是亲哥,你却想要我的命?”

说罢他揉了揉臀,“你也真下得狠手,二十,二十军棍,说打就打,也不知道帮我求求情。”

求情只怕就不是二十了。

谢放嘴皮动了动,到底是没说,“去歇着,我替你当值。”

杨斐脸上的笑忍都忍不住,“爷知道了,会不会责罚?”

谢放看他一眼,“我知道禀告。快滚。”

杨斐拍了拍他的肩膀,伸出手来,“哥,借点银子。”

谢放侧头,“不是刚发俸禄?”

“我昨日上街看到个讨饭的老爷子,手脚都没了,怪可怜的,便舍给了他。”杨斐摸了摸肚子,“饿了。想去吃碗馄饨。”

谢放闷不作声地把钱袋掏出来递给他,“省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