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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1549)

时雍不满她的墨迹,上前直接推开乌婵,将纸笺从她的手上抢过来,看了一眼第三张纸笺,脸色微变,默默地望向陈红玉。

第三张,也是最后一张纸笺上,没有文字,也没有任何题面描述,只有一副画。

整个画面是漆黑的一片,中有红月一轮,月下一个宛若女子的身影对月而拜。红、黑、白三色,将整副画面衬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幽怨与凄惋。

……

四夷馆。

成格盘腿坐在一张小几前,手里拿了一面小铜镜,脑袋对着镜子转来转去,在看自己脸上已然变得浅粉的疤痕,嘴里不停地啐啐念叨。

“三叔,那定国公府也太不识好歹了。我北狄诚心提亲,他们一再拒绝,眼下倒好,搞出这些笑掉大牙的东西,比什么文招亲?好好的武不比,比文?这不就是嘲笑我们草原人野蛮,不通文墨么?”

哲布面向她而坐,手上握着书卷,一言不发。

旁边有一个年岁不大的内侍,正在焚香煮茶。这是大晏人的生活习惯,哲布在李太后的膝下长大,对此并不陌生。来了大晏京师后,他也入乡随俗,一应起居都比照晏人而行。没有国事宴请的时候,待在四夷馆里,他也只着晏人打扮,图个舒服自在。

“王爷。王爷!”

一个侍卫匆匆入内,想是有些急切,大冬天的额头全是浮汗。

“属下抄回题目了。”

他单膝跪地,呈上手里的纸卷。

内侍瞥一眼静坐不语的哲布亲王,上前弯腰将纸卷接过,放到哲布面前。

“王爷,请过目。”

哲布似乎正看书入迷,眼风也没有扫一下。

“放着。”

内侍猜不出他的心思,应一声“是”,将纸卷端端正正放下,退到一侧。

哲布抬起头来,看着那个传信的侍卫。

“去国公府给本王盯着。若有异常,即刻来报。”

侍卫道:“属下明白。”

想了想,他大概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家主子,又将定国公府门前的热闹转述了一遍,然后道:

“属下听那些人议论。定国公府这次比文招亲,就是冲着入京会试的举子来的。想必是要在这些人里头,挑出一个乘龙快婿。”

哲布眼皮抬了抬,面色凝重了几分。

“当真。”

侍卫抹了抹脑门上的汗,点头道:“比文嘛。普天下没有婚配还有学问的人,大多都在这次应试的考生里了……反正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他抬抬眼,怯怯地看着自家主子,指着那纸卷。

“王爷快打开看看,这些题目难是不难。横竖投招的时间在初八,我们还有时间找几个学识有为的贤士来商议……”

哲布瞪他一眼,漫条斯理地放下书卷,拿起侍卫抄回来的纸卷打开。看到前两个题目时,只是眉头微蹙,待视线往下,看到第三道题目,他脸色突然便凝滞了,将纸卷拍开在几上,指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墨迹,问侍卫。

“这是什么?”

侍卫挠头:“画。”

哲布:“画的什么?”

侍卫懵然地看着他,低头低声,“这属下哪知道画的是什么呀……”

哲布提口气,“不知道你为什么画?”

侍卫抬手做手写状,“我就是照着人家定国公府张出的招亲榜上,照着画出来的。”

哲布低头再看一眼纸面,敲了敲头,“陈小姐画的也是这样?”

侍卫歪了歪头,看一眼自己的杰作,又比划比划:“大抵也是差不了多少……”

哲布看一眼他茫然的样子,一巴掌将纸卷拍在几上,起身吩咐内侍。

“为本王更衣。”

成格第一个跳起来,“三叔,你要去哪里?”

哲布系上氅子,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成国公府。本王亲自去看。”

“不行!”成格三两步冲上去,一把拽住哲布的胳膊,不让他走,气得脸都涨红了,“他定国公府小姐招亲,三叔你让侍卫去瞧瞧题目也就是了,为何还要亲自前去?若被人认出来,如何是好?”

哲布轻轻推开她的手,“瞧出来又如何?”

成格大声道:“当然是大大的不妙。三叔是亲王,她只是一个国公府小姐,三叔这叫迂尊降贵。”说着,成格眼风扬了扬,睨着哲布又放低了声音:“若是你比文招亲,赢了也就罢了。要是输了,那咱们北狄的脸还要不要了?……再说,人家那些举子不比你读的书多么?若论比武,你或许还有赢面,这比文嘛……”

看着哲布沉下的脸,成格嘴巴微瘪。

“不是我看不起三叔。说好听点,必败无疑。”

哲布抬眉,“说难听点呢?”

成格道:“我不敢说。”